就在他说完“觊觎”二字后,那种迫人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逼得重樱无处可退。
天可怜见,她没有招惹他,撞倒他的书架并非她的本意,他自己才是那罪魁祸首,他说过不生气的。
就算把比干的心窍给她,她也摸不清这条蛇的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
还真是喜怒无常的老男人!
四楼的露天观景台,的确可以将整个国师府的景观尽收眼底。宫明月带重樱来看的不是什么景观,是宫七。
快要死了的宫七。
刑台上的宫七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唯有胸前微弱的起伏,昭示着生命的迹象。跪在不远处的宫九,右手搭在剑柄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快要忍到极致了。
宫七是宫九的命,宫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宫七死在自己的面前。
重樱四肢僵冷,偷瞄宫明月。宫明月望着刑台,眼底覆着一层阴翳。重樱心想,或许,惹恼这条蛇的不是书架,是宫七。
“好看吗?”正在重樱胡思乱想时,宫明月的声音将她的神?思拽了回来。
重樱双唇翕动,声音干涩,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原本在刑台上受罚的,应该是樱樱。”宫明月的下一句话直接将重樱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师、师父。”重樱双腿发软,忍着跪地求饶的冲动。不是她的错觉,宫明月的杀意是冲着她来的,她的心口处泛着凉意,仿佛被人凿出一个洞,冷风嗖嗖往里?面灌着。
“莫怕,还记得吗?师父答应过樱樱,就算以后樱樱犯了天大的错,也不会?责罚樱樱。”
这句话并没有将重樱从十八层地狱里解救出来,反而往她的身上泼了一桶热油,灼得她险些魂飞魄散。
“樱樱、樱樱不知何错之有,还望师父明示。”重樱鼓起勇气,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樱樱真的不记得吗?”
重樱快哭了,她真的不记得最近有得罪过这条蛇。
“看着师父的眼睛,再回答一遍。”
无形的力道托着重樱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脑袋。
宫明月双目沉静幽深,仿佛看不到底的古井,永远摸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重樱只能得出结论,他生气了,如若答案并非他想要的,她可能会承受比千刀万剐更可怕的惩罚。
他的双手拢在袖中,双目森森,衣摆无风自动,唇角甚至微微上扬,勾出温柔的弧度。
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就足以让众生臣服在脚下,祈求他的垂怜。
“樱樱不要撒谎哦。”
重樱的脑海飞快地转动着,突然福至心灵:“师父,我的确犯了大错,我、我骗了您!”
强烈的求生欲,终于叫重樱在危急关头理清楚症结所在。
不是宫七惹得宫明月雷霆震怒,真正惹他动怒的是她,因她欺骗了他!宫七伤她一事,她说了谎。
她真是愚蠢天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忘了这里?是他的国师府,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她是自己摔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他比谁都清楚。
他恼她欺骗了他。昨天晚上,他离去前的那句为她做主,是在警示她。
“昨日不是我自己摔的,是七师姐推我下去的,是我不好,不想招惹更多是非,便想大事化小,欺瞒了师父。”重樱脑海一片混乱,尽管溯清源头,却不知如何平息这个魔头的怒气。
“师父,师父,别生气了。”她近乎哀求地说道。
“所以,我罚她,并没有错。”宫明月的目光轻飘飘地瞥向将死的宫七。
“七师姐的确是有错,但罪不至死,请师父饶她性命。”重樱硬着头皮说道。
“她伤了你。”
“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樱樱替宫七求情,是怕宫九生气?樱樱只担心九师兄生气,却从未想过师父会生气。”宫明月一步步逼近重樱,眼眸黑得惊人。
“不是这样的,九师兄如何、如何比得上师父?”重樱结结巴巴道。
“真的是这样的吗?那么,证明给师父看。”
“证明……什么?”重樱已经退无可退,撞到了身后的红漆的木制雕花栏杆上。
“师父比九师兄更重要。”宫明月将手搭在栏杆上,高大的身影覆下来。
重樱被他禁锢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无处可逃。
他紧紧扣着她的双臂,强迫她转向刑台的方向。
刑台上的鞭刑还在继续,宫七的头颅深深地垂了下去,已经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重樱不敢去看宫九的眼神。
手中忽的一沉,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物体,她垂下双目,一截长弓映入眼底。
弓身通体碧绿,依稀有华光缠绕其间,上刻繁复古朴的花纹,能分辨出来是凤凰的翅膀。
重樱见过这把弓。
灵女祭的那天,她看到的千重曦的灵女像手里?握着的就是这把弓。
她在书上看到过,这是神赐予灵女的神?器,传闻中,只有灵女才能拉动弓弦,凝出灵箭。
宫明月右手覆住她的手,五指收拢,握紧弓身,左手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搭在弓弦上。
指尖传来一股力道,重樱被迫抬起胳膊,将弓弦拉至满月的瞬间,一支箭凭空凝出,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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