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眼下就站在门口,见大家都要往信息科去,赶紧让出一条路来,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我就……不去了吧。”
沈周拍了拍他的手臂,与他并排站着,“我们都得去,毕竟是知情者。”
他顿了顿,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刚刚是停了下电吗?”
警局是个大机构,整个区随时有各种各样的警情,就要24小时的留人值守,几个科室的电脑整天都开着。理论上来说,就刚刚那一瞬间的断电也都是不应该发生的。
田警官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怎么会停电呢。”
沈周和老王并排走在这行人最后,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这次没有人回答他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秦时也没有出来打圆场。一行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上了两层楼又往右拐,才到了信息科的门口。
沈周其实一直猜不透这是什么年代。警局里的装修还是旧时的风格,技术似乎也不太先进,金灵桥区的小区建设更是落后,刚刚孙导员掏出手机看时间时,沈周发现他拿着的还是翻盖手机。
可即便是好多年以前,作为警局这样的大单位,也应该是有备用电路的吧。
来不及再多想一想,他们已经站在了信息科的门口。
田警官转过身,站在门口,面对着他们:“我还是刚刚那句话,这件事情虽然是必要的,但还是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再进去。”
沈周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甚至就连法医鉴定现场也去过许多次。
可是,当信息科后边的小门打开的时候,他心里一揪,手不自觉地就攥了起来。
他看到的是个类似于保温箱的大玻璃箱子,里边铺了一层白布,白布上摆放着零零碎碎的骨肉渣子。可以看得出法医已经在尽力复原这个人形了,可是因为搅的太碎,近乎肉泥,便是摆在哪里都看不出来区别;又因为分了太多部分,如今在局里的部分有限,左支右绌,也只勉强拼了个缺头部的上半身。
只有右手是完整的。
右手的中指上戴了个戒指,说来也是奇怪,那戒指上竟然一丝血迹也没有,甚至都没有泥污。
就好像死者生前未曾挣扎过,死后又被妥善管理一样。
孙导员倒也罢了,有个女生忍不住,脸色一变,即刻就跑到隔壁的厕所间里吐了起来。
“是……”
另一个女生颤抖着,指着那只完整的右手,竭力忍着自己心里的恐惧,“是她,是裴清越,这个戒指我认得。”
尸体处理的很干净,不知道凶手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能把骨头也粉碎掉。
零碎的肉和骨头残渣混在一起,堆放在白布上,更加显得那一只完整的右手触目惊心。
沈周攥紧了的手又缓缓松开了。
这也不是假的。
他看到了那只右手上的纹理,细腻又逼真,绝不可能是连鲜血都有马赛克格子的什么主神搞出来的东西。
他想起了刘阿姨。
也想起主神那句话:“……游戏失败,留在游戏里成为下一个案件的受害者。”
如果这时能和主神面对面,他太想一拳砸过去了。可是他现在只能站在裴清越的碎尸前,有些轻飘飘得问了一句:“既然是同寝,也认得这个戒指,那你能说说你觉得她为什么会被害吗?”
声音似乎也打了滑儿,怎么也稳不住。
四周的空气好像都在一瞬间黏滞了,撕扯着,挣脱不开。
那个女生还是颤抖着:“我,我不知道,裴清越中文不好,很少和我们说话,特别孤僻,就算我们主动搭话,也不一定愿意和我们说一句。大二时我发错了书,她也只是在我床上贴了个纸条……”
“我有一点比较疑惑。”
沈周问,“你们学校应该是有门禁的,怎么今天晚上甚至昨天,她都没有回寝,却没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给导员?”
“她太孤僻了,也不和我们说话,每天晚上九点准时睡觉。这几天她床上杯子都没叠,总是鼓着的,我们晚上下了晚课回来,就快十点了,也没人敢拉开她被子看一眼,就……”
那个女生看向孙导员,快要哭出来了:“导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好了,我们先回接待室吧。”
一直在工作本上写着什么的田警官忽然开口道,“我要的日记带来了吗?我们一边看一边说。”
“带来了。”
那个女生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本日记递过去,“就是有密码,来的路上我们尝试了好多次都打不开。”
密码往往锁着真相。
沈周接过密码本,只觉得心脏快速跳了一霎,似乎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
只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就在大家以为密码本里会得到什么线索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小警员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与之前一样的黑色塑料袋:“不好了不好了!咱们花池里也找到了一袋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