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的火烧云连成一片,漫天红霞。
陆仁提着一坛黄酒,二斤牛肉,来到侯太穗的院子里。
白芊楚远远的坠在身后,她还是不放心陆仁一个人去见侯太穗,即便陆仁已经能打赢那只妖猴了。
院子里很安静。
侯太穗壮硕的身躯坐在窄小的凳子上,怀里抱着那只可怜兮兮的猴子。
他不停的摸着猴子身上的毛发。
偶尔叹息一声。
院子里响起陆仁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陆仁站在院子门口。
“来了。”
“嗯。”
“坐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陆仁坐下,猴子嘤嘤叫了两声,往侯太穗怀里躲了一下,两只眼睛胆怯的看着陆仁。
它被那一脚踹疼了,肋骨都断了一根。
“不好意思……”陆仁说道:“我当时突破了,自己一时没有控制住力道。”
侯太穗摆摆手,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其实侯太穗也知道,相比其他几个人能教陆仁功法,他没什么能教陆仁的,只是让陆仁与猴子妖化之后不停的对战。
陆仁把酒和牛肉放在地上,冲猴子招招手。
“来,尝尝。”
猴子看了看地上的酒,又看看陆仁,摇了摇脑袋。
陆仁打开酒坛子,一股酒香飘散出来。
猴子咽了咽口水。
“去吧。”侯太穗拍了拍它的头,它这才壮着胆子走下来,抱起酒坛子深深嗅了一下,然后麻溜的把酒坛抱到一旁,美滋滋的喝上一口。
陆仁笑了笑。
侯太穗也笑了。
“我和它从小就在一起,它救过我的命,村子里大火,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唯独我被它从梦中叫醒,从火场跑了出来……”
侯太穗回忆起往事。
“后来我上山,拜师学艺,师傅对我很严苛,因为我不能像其他弟子那般给他进贡。”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而且师傅不允许我带着阿灰,阿灰只能躲在山林里,每次等到夜半的时候,才从山上下来看我。”
阿灰是猴子的名字。
“即便是这样,每次让师傅看见阿灰,还是会把它赶跑,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不准对它就是一顿棒打。”
“后来,有一次把阿灰打击了,阿灰妖化了,控制不住胸中的戾气,杀了很多人,原本我以为阿灰也会把我杀了,谁知道它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的戾气却渐渐平息下来。”
“再后来,有一些正道门派听到了风声,说阿灰是妖族余孽,要杀了它,我就带着阿灰一路逃亡,直到来了泾水镇……”
陆仁是第一次听侯太穗说起往事,他没想到这个体型壮硕的大汉,竟然和这个猴子有这样一段故事。
猴子抱着酒坛子,喝的有点醉了,猴脸红扑扑的,脚底打着晃。
白芊楚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静静的看着陆仁与侯太穗在院子里聊着天。
晚霞照的侯太穗的脸有几分黑里透红。
他看了一眼阿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其实,能在镇上安心生活下来的人都不算太坏,只是这个天下容不下他们罢了。”
“哦,是吗?”陆仁微微一笑,道:“上个月张老头出去了一趟,他不是出去作恶?”
侯太穗摇头道:“他是去报仇。”
“报仇?”陆仁怔了怔。
侯太穗道:“你还记得他说过他捏死正一宗掌门七岁的儿子吗?”
陆仁点点头。
“那是因为正一宗的掌门,强间了他的女儿……”侯太穗叹了口气。
陆仁不解问道:“那都杀了正一宗掌门的儿子,也算是报仇了,为何还要出去?”
侯太穗的眼睛望向远处的天空,缓缓说道:“他杀了正一宗掌门的儿子,正一宗便杀他全家上下十七口,可怜他们一家躲进山里最终还是没躲掉,只有张老头苟活了下来,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张老头都会出去截杀一次正一宗的年轻弟子。”
陆仁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