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穷这才想起,自己一醒来,先是被背进医院,又急匆匆赶来学校,中途也忘记了吃早饭。
看来这爱情还是有点分量,至少能超越早饭,半点都没想起。
“早上没吃饭,饿了。”白穷说。
保安心想着就算这人是来约架的,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将自己吃了一半的米粉推了过去,说:“你要是不嫌弃,就吃点吧。”
白穷笑了笑:“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你就吃点吧,不然胃不舒服,年纪轻轻别落下这些毛病,”保安嘘声说,“反正我也吃不下了,你要是不吃,剩下的我也只能倒了。”
白穷从几十年后回来,性格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既然如此,他立即下嘴,一边咬断一根根米粉,一边想着曾经的自己大概也如同元柏般年少轻狂,那些怪罪的话语合着米粉吞咽下去,残存在嘴里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戾气。那混蛋不是说他喜欢他们学校的第一名吗?那第一名不是男生吗?怎么还如此花心还交女朋友,怕不是为了掩饰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
怕是有点渣哦。
半碗米粉下肚,暖胃,心情尚好,脑子也顺溜,白穷差不多将这盘根错节的关系理清,元柏当初和他相逢于天命之年,恐是害怕知道他年少的糗事来嘲笑他,于是说了点谎,编了点瞎话来偏他。
哪里来的什么少年俊杰,不过是元柏幻想出来的角色,竟将白穷骗得团团转。
白穷恨不得自己吃得不是面条,而是那混蛋的肉。
白穷心里怄气,没想到元柏这么混蛋,竟然还交女朋友。
等他吃完面条,放下碗筷,恰巧瞥见桌子左上角立着一面镜子。
他目光登时停滞,就连呼吸都停止片刻,等反应过来他哭笑不得,谁能想到他现在的头顶一片绿毛。
随风而舞,甚事奇观。
在那刻时间恍如停止,白穷仿佛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又仿佛嗅到了雨后青草散发的湿润气息,又仿佛触碰到一汪清澈见底的碧水。
保安不懂他一片绿的烦恼,见他吃完面就愣在这里发呆,莫不是想赖在保安室不走?
这可要不得,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带着儿子来上班,他抓住筷子,敲了敲碗沿,驱赶道,“小伙子,你看看你现在早饭也吃了,该走了吧,要是没吃饱你去附近的早餐铺去转转,可别把自己饿着。”
保安嘴里说的虽是赶人之言,但是言语之中裹挟着少许来自陌生人的关爱。白穷从自己飘绿的头发色里回神,道了谢,只想赶快找个理发店将自己的绿毛做掉。
他站了起来,冲保安匆忙告别,就往外面跑,刚打开保安室的门,大长腿往前一迈,硬生生撞到别人身上去了。
身体相撞的声音甚是沉闷,白穷只感觉绿毛上冒了一圈的星星。
而元柏也是被他撞懵了,只瞧见一个绿色脑袋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像颗花菜。
等元柏定睛一瞧,才发现撞自己的不是颗花菜,而是个人。
元柏好看的剑眉一敛,“你撞我干嘛?”
白穷急着去理发店,不愿在此纠缠,再说历经沧桑的他早就不是个爱惹事的人了。他冲元柏弯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的,刚急着跑出来没看见你,真是抱歉,撞疼你了吗?”
元柏见他态度还算好,挥了挥手,也没在意,“没事。”
白穷抬头,刹那间他的目光停滞半拍。
这不是年轻版的元柏嘛!
他们竟然在校门口相遇,甚至还相撞了,也太有缘了吧。
不过,这个时候竟然能碰到,是不是说明元柏迟到了?好学生的印象彻底破灭,白穷憋着股气,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结果这话到了嘴边,又被白穷咽下去。
只因白穷想起了自己的一头绿毛。
不行,不能让元柏对现在的自己留下深刻印象,那样可能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白穷故意尖着嗓子说:“既然没事,那我走了。”
原本元柏还没留意他,可白穷这般故意尖嗓子说话,反而让元柏多瞧了两眼。不过倒也没碰撞出半点火花,只是少许吃惊罢了。没想到这绿毛怪装扮看起来辣眼,但那两汪眼睛,像是浸泡在水里的珍珠,亮得很。
好看是好看,就是配在这种人身上,简直是糟蹋了。
“走吧走吧,我也赶着去上课,不跟你一般计较。”元柏在内心为那双眼睛感到惋惜了一会儿。
他往保安室旁走去,“叔,开一下校门呗。”
保安从保安室的窗口里探出头来,一瞧见元柏瞬间乐了,这可是常客啊。
他按下开门的按钮问:“元柏,你怎么今天又来这么晚啊?”
校门晃晃悠悠打开,元柏信步往前一迈,扯了个无比蹩脚的理由:“昨天熬夜学习,今早没起得来。”
闻言保安噗嗤一笑:“你这小子,睡过头就睡过头了,拿熬夜学习当什么借口。”
等元柏进了大门,转头一瞧,原本是想回保安叔叔的话,余光却瞧见白穷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着他。
元柏狐疑地皱了皱眉,刚才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啊?
过了一会儿,保安还站在窗户前,冷风将那碗米粉的残渣剩汤吹凉,保安低头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他伏案沉思,阳光洒了满脸,猛地一拍桌子,惊呼道,“我想起来了,那个男生不就是来找元柏的嘛!”
保安往原先白穷站的位置瞅了一眼,发现早已人去无影,唯有几片残叶掉在地面,印了个鞋印。不是来找元柏的吗?怎么说走就走,也不叫住元柏?
这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爱恨情仇?
难不成只是为了来这蹭他一碗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