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觉撑着床沿坐了起来,用指腹揉着额角穴位,朝小猫的指引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睡前留了微微一道缝隙的窗户半开着,随着屋外的风偶尔晃动,发出“吱呀”的声音。
澄觉走到方几边,摸了摸它的脑袋。
“怎么找到我的?”他弯下腰,双目与那对炯炯有神的金瞳平视,“喂了你几次就赖上我了?”
“喵~~”
可不是。
卷耳用自己毛茸茸的侧脸用力蹭着他的虎口,蹭完左脸再换一边儿蹭右脸,全然不管是不是会弄乱自己好不容易捋顺的毛。
外头响起三更天的木梆子声。
澄觉捞起小猫,带回到榻上,侧卧着将它搂在怀里。
“睡吧,不要再压我身上,你太重了。”他勾着嘴角,闭上眼,眉梢上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满足。
“喵!”
我才不重呢。
-
绛朱御风而行,落在一处海湾边的峭壁上,她放出八尾,左手伸向其中一根,从软乎乎的毛发间摸出一只莹白发光的海螺。
将海螺尖尖的一头置于唇边,朱唇一抿……
双颊因为吹气而鼓起,可海螺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绛朱挑起眉尾,有些疑惑。
“搞半天是个破玩意儿?不出声啊!”她喋喋抱怨着,抬起手臂一挥就往海里扔。
发光的海螺被抛起在空中,隐隐划出一道银白的弧线,就在快要砸进海面的那一刻,却又仿佛被一股力量拖住,缓缓上升。
“都快一千年了,你这性子怎么还这么焦躁。”
低哑的男声沉沉响起,在海面上显得格外空旷悦耳。
“嗤~反正跟你没关系。”绛朱眼眸一转,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本君还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听到这枚海螺的号声了。”
海面上空浮现出一个虚影,然后升起无数水珠,渐渐凝聚成人形,水蓝色纹龙锦袍,浅白腰束,银发束顶。
更引人注目的方是脸庞棱角分明的男人额上那一对角——
龙角。
“废话少说,我赶时间。”绛朱以前最喜欢这人冷清疏离的模样,如今却也成了她最看不顺眼的地方,装模作样。
“绛朱,你以前不会这样语气用本君交谈。”带着龙角的男人眼神看似柔和,可眼底泛起的涟漪却又似追忆。
“打住!”绛朱比了个手势,“你就说能不能帮,不能别浪费我时间,我找别人去。”
说完,她便作势转身要走。
其实心中默念,
三、
二、
一。
“你说,但凡我能。”
绛朱窃喜,又装作不情不愿的转身。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我下一场雨。你现在已经是龙王了,应该简单吧。”托人办事,她自然不忘恭维人两句。
这男人是这边南暇海的龙王泠南。
泠南听他说完,却没立刻答应,反而有些责怪道:“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降雨之术岂可轻易施法。”
凡间万物万事皆有运数,岂可随意干涉。
“哎呀,不就一场雨嘛,就一天,好不好嘛。”绛朱竖起食指,撅了撅嘴,冲他撒娇。
“不可。”
“哼!算了,我还是去找别人算了,小气”绛朱大尾一甩,当即一走了之。
-
清晨鸡鸣,本该出白日的天却聚起了大朵的乌玉,没多久就打起了轰鸣的雷声,伴随着倾盆暴雨往地上砸。
澄觉被雨声吵醒,手边没有任何一物,仿佛昨夜所见皆空梦一场。
他推开窗,大雨伴着风斜斜打进屋中,屋外地上都积起了水,根本难以行人。
住在城中的雪雀起的早早的,看着外头大好的太阳,忍不住把屋里的棉被都抱出来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