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森拿出自己的帕子,叠起?干净的一角,仔仔细细擦着艾克尔脸上的血迹。
血痕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快要干了。
得用点力才?能擦掉。
小精灵乖乖地闭上眼,仰着脸让他擦。
阳光倾泻而下,显得精灵无暇的肌肤特?别娇嫩。
凯森下意识放轻力道。
尽管布料柔软,力道轻巧,但艾克尔的脸上还是被?擦出了红痕。
沾了血的唇也被?擦的格外红润。
那双琉璃瞳藏了起?来后,更觉乖软。
“疼吗?”凯森忍不住心疼。
一道道的红痕让艾克尔看起?来被?欺负得很惨,怎么会有人舍得欺负艾克尔?
凯森心里即气愤又无可奈何。
他只是在想,骑士也是可以择主的,目前看来,瑞莱恩已经可以排除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艾克尔悄悄睁开眼,又飞快闭上:“不疼,痒痒的。”
因为很轻。
凯森应了声。
他像对一个自己心爱的,却又极其脆弱的瓷器,一点点擦干净不小心碰着的灰尘。
他将艾克尔眼角旁的泪痕也被?擦了干净。
“下次一定要喊我。”凯森话音一顿,改口:“不,没有下次了。”
“艾克尔,你不要再跟瑞莱恩见面。”
他神色严肃。
艾克尔睁开眼,揉了下眼睛:“我被?他捂住嘴巴,喊不了你。”
他乖乖转过去?,让凯森去?擦后脖颈沾上的血液。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
他要跟瑞莱恩拉进关?系,那么明天久必须得来,大?不了不带穆图过来了。
凯森劝服不了艾克尔一会儿,只好?住口。
他擦完艾克尔的脖颈,略带嫌弃地扔了那个满是血污的帕子。
凯森看着艾克尔白袍上的血迹,道:“我给你找件衣服,换好?就送你回去?。”
“明天……”他叹了口气:“你要小心,实在不行,暴露自己是暗精灵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事的。”
艾克尔更加地信任凯森,他点头应下。
他换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白袍,红痕也消了下来,等回到路易斯那时,身?上除了淡淡的血腥味,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他出门时,被?自己丢在地上的睡袍现在却整整齐齐放置在了架子上。
踢得乱糟糟的被?子也被?叠好?。
艾克尔有些迷惑,路易斯现在还没有回来才?对。
这时,身?后却传来了有规律的脚步声。
意料之外,这个人不是路易斯。
这是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西装的老人家,白色的头发有些稀疏,脸上布满皱纹。
微微笑?着,却显得异常和蔼。
他拖着一个餐盘,风度翩翩,异常恭敬地弯了个腰:“您就是艾克尔小少爷?”
路易斯主教带回来的人?
艾克尔后退半步,警惕又疑惑:“是我。”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管家直起?身?:“我是路易斯主教的管家,昨天正?好?出去?采购,没有碰上您跟主教回来。”
艾克尔更迷惑:“管家是什么?”
老管家解释道:“打理主人的生活事务。”
“您可以不用警惕我。”
老管家是看着路易斯主教长大?的,从原先的贵族驻地到现在的教廷。
听?到路易斯带了人回来,就迫切想来看看这位路易斯交的新朋友。
艾克尔明白了,顿了下说:“你好??”
老管家笑?了下:“你好?。”
他将餐盘放到桌面上,拉开了椅子:“请用餐。”
艾克尔坐下。
餐盘上的盖子被?打开。
里边是一杯热牛奶跟蔬菜沙拉。
他有些笨拙地拿起?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里,吃完一口后,很有礼貌地说:“很好?吃。”
“谢谢。”老管家想,懂礼貌,长得还这么漂亮,路易斯究竟从哪拐回来的?
艾克尔跟老管家和谐相处完一餐。
他忍着负罪感?,将整整齐齐的被?子弄乱,把自己塞了进去?。
耗费精力过多。
困。
艾克尔中途醒来了一两次,半梦半醒间总感?觉自己的脸痒痒的。
像是谁在碰他。
想睡觉,不要碰他……艾克尔无意识地摸了下脸,抓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牢牢握住了,不让“它”再动。
翻了个身?,又无知无觉睡了过去?。
等昏天暗地睡了个够,艾克尔才?悠悠转醒。
他发愣地坐在床上,像是踩在云端里。
他睡着的时候,到底抓了个什么东西?
想不出。
他揉着眼睛,拿起?床头的杯子,晕乎乎地喝了口水,才?清醒了点。
肚子空空的。
下床去?吃晚饭。
还没有走到餐厅。
就看到了餐桌前的路易斯。
冷着脸,戾气逼人,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艾克尔停住脚步。
又变凶了……现在转身?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
路易斯看了他一眼,看见艾克尔躲闪的眼神,微微沉默。
他中午回来了一趟,被?小精灵抓着手,陪着他腻腻乎乎地睡了个午觉,心情好?不容易好?了点。
结果?下午出去?杀了一波想造反的教众,无休止地杀戮让他的心情变得极其恶劣。
路易斯控制不了自己压制情绪,但他知道这样的自己让艾克尔感?到害怕了。
于是尽量克制着,淡淡说了句:“过来吃饭。”
殊不知,这样的冷漠让他显得更凶了。
艾克尔深吸一口气:“好?。”
他挑了一个离路易斯很远的位置,屁股刚挨到椅子板。
路易斯屈手敲了敲旁边座位前的桌面:“坐这。”
艾克尔:“……哦。”
艾克尔慢吞吞挪了过去?,不情愿地坐下。
他因为害怕,很在意身?旁的路易斯,关?注着,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他闻到了路易斯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微垂眸,就可以看到路易斯白金袍底的血迹,痕迹轻浅,一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艾克尔想起?凯森说的话——“杀人杀得脚不沾地……”
他不自觉蜷缩起?手指,紧紧地握着叉子柄。
艾克尔甚至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路易斯站在远处,他有些洁癖,只是用手指操控着藤蔓,不会去?亲手杀人。
藤蔓在他的指示下,骤然收紧,被?困住的人瞬间四分五裂,血液漫天喷溅,有几滴沾到了路易斯的袍角。
他不甚在意,嫌恶地退后半步,继续杀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