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运河中有邪祟,假冒河神数载,令当地百姓每年以处子祭之,否则便兴风作浪,令过往货船倾覆。”
谷玄之白衣翩跹,对下方弟子道:“百姓靠水吃水,不敢违逆。然前日有被献祭的女子逃回,众人方才得知,所谓河神乃是一妖物所化。”
“师叔命我带几位弟子下山降服此物,历练一番,可有谁愿?”
此言一出,下面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细语阵阵,但一时间竟没人主动请缨。
谷师兄为人温和,深得人心,然终究是大师兄,与他一处总不敢随意玩闹,拘谨了些。
师重琰亦站在一众弟子之中,看戏般左右瞧瞧。
他听见身后不远瑶华在小声嘀咕:“南方运河,那不是……”
瑶华不知想到什么,两眼冒光地一击掌,举手道:“大师兄,我去我去!”
“瑶儿?”谷玄之见她便笑了,“此去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哎呀,我知道。”瑶华放下手,笑嘻嘻道,“可我们总归要吃东西的呀,瑶儿听闻那里的糕点天下一绝,不去尝尝岂不可惜?”
“师妹就是爱吃!”
“吃胖了就嫁不出去啦。”
“嫁不出去也没关系,师妹别怕,有师兄们呢!”
弟子们哂笑,瑶华卷起袖子,作势要一个个打过去。
谷玄之轻叹道:“别闹。”
“不管,我反正是要去的。”瑶华耍起无赖,抬起一指道,“还有枫师兄!”
师重琰冷眼看戏,冷不防被点名,一指自己:“我?”
“枫师弟?”谷玄之也讶异,“枫师弟下山许久才回来,可也想去?”
“去,我去。”师重琰转眼便定了念头,“我跟琰弟一道去,正巧还答应了师妹带她下山听说书。”
瑶华冲他笑得欢颜,谷玄之只能无奈道:“一个两个皆是胡闹。”
没人再主动,谷玄之便随意点了几个,列成一队人,即日便出发。
林枫正暗搓搓地计划如何潜入藏书阁,偷记载邪术的禁|书来看看,他听得师重琰带回的消息,愣道:“你怎都不与我商量?”
“问你那好师妹去啊,她不也没与我商量。”师重琰学着瑶华一指,催他收拾行李,“不是很好么,多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林枫不解。
师重琰朝他挤挤眼,揶揄:“与你谷师兄相处的好机会呀。”
林枫又愣住,耳根肉眼可见地攀上薄红。
“你休要……”
“休要胡说?”师重琰拍拍他的肩,“可我都瞧见了。”
林枫行得端坐得直,莫名道:“你瞧见什么了?”
“你那个宝贝的兔子挂坠。”师重琰指指自己的腰侧,“挂在你大师兄的腰上呢。白衣白兔,很是搭呀。”
林枫张了张嘴,啊了声。
他亦是意外,虽说是将那挂坠赠给了谷玄之,但那等幼稚的小玩意儿,他料师兄也就是收了放着。
谁料,竟真拿来挂在腰间,倒让他有些难为情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枫半晌解释说,“那日我拿出挂坠,谷师兄碰巧看见了,我就顺势送给了他。”
“哦?”师重琰漫不经心地挑眉。
“师兄、师兄自小照拂我,我等师弟妹对他俱是感激。”林枫道,“我断不敢对他产生那等妄念的。”
师重琰仍是看他,表情仿佛在说:编,接着编。
“我说真的!”林枫有些羞恼,“我对他,只是仰慕,不曾也不会……”
师重琰点着头,咀嚼道:“仰慕。”
林枫恼道:“你几个意思?”
“没什么。”师重琰又重复了遍,“我知道了,仰慕。”
“师重琰!”林枫喊道。
“别那么大声,小心被人听见。”师重琰自椅上懒懒起身,复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是你师兄又怎的?我要是喜欢谁,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也必是要将他拉下来,与他在一起的。”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竟有些强硬凶悍,令林枫抬眼便偏开视线,不敢看他。
林枫低头,气着小声道:“……我又不是你这等魔头。”
“你看,你果然还是有那个意思的。行了,你脸皮薄,那我帮你。”师重琰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便要出发了,走吧,你师兄在山门口等你呢。”
“不是!我是被你绕进去了,我对他真不是那个意思!”林枫怕了他,制止道,“你别胡来!你千万别胡来!”
师重琰摆摆手,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林枫的一颗心被他这顿闹搅得七上八下。
自在山门口见到谷玄之那刻起他就时刻盯着师重琰,生怕他做出什么惊天骇俗的事情来,让他以后与师兄间变得尴尬。
他抱着狐狸走在后头,约莫是他盯得实在用力,没多久瑶华就好奇问他:“琰哥哥,你做什么一直盯着枫师兄呀,怪吓人的。”
吓人?
林枫被她说得一惊,收回眼神尴尬笑道:“是吗?”
“是,我方才也感觉到了。”师重琰回头笑看他,“可是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枫兄多心了。”林枫面上笑着,心里在磨牙,却在领头的谷玄之听见动静回头时又赶忙偏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