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还太小,被那血腥吓住了,只是呆呆用手替她捂伤口…如果我当时不呆傻地看着,执意要送她去医院,说不定还能活…”
我的心仿佛被拖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彻底静默了,完全失却想说话的欲望。…静默的空间突然响起了他飘忽如纱的轻语“小御,别怕…别怕…我们已经安全了…”
他闭着眼轻声念着,毫无来由把我的心酸软了。“她一直很疼我,临死前都还一直安慰我,她没来得及见任何赶来的亲人,只叫了一声自己女儿的名字…”
“…”“后来我看到小嫣,那时还很小,只是望着我傻笑,她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被我害死的…她从小就喜欢粘我,长大知道真相后也只说感谢自己的妈妈救了我…从十二岁那年,我就提醒自己有义务完成她女儿任何我所能为她完成的愿望。”
他终于收回脸上弥漫的飘忽柔软,冰冷干脆地笑了声,看着我:“因为我的命丛十二岁那年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他站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默然望着窗外的世界,良久,对我说:
“你说的对,你要辞职,我没有任何理由留你在这里。”我在他身后静静站了一秒不到,然后轻步走过去,突兀地障碍般堵在他跟前,伸手抚摸他脸上来不及散去的柔软表情。
对,此刻的他是柔软的,而我喜欢的正是这样的柔软。我喜欢这万丈冰峦中绝无仅有地透出来的一尺温暖的柔软。喜欢到迷恋,迷恋到痴狂,痴狂到不可自拔。压低他的头,温柔虔诚地吻上那虽冰尤暖的唇。
细细地用我热的舌一遍遍地缠绕,尽量输送我的热能,我这个完全为吻而吻的没有任何他意的吻,结束在他的双手中。预料之内的被他推开。他的气息有点乱,看着我不置一词,随后默默走回办公桌前。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防伪得这么严实?你知不知道,你认真说话时的表情很柔软?”我站在原地对他说,他完全不出声,即使一眼也不看我。
“沈练,我已经无法让这种关系在我们中间持续下去。”片刻,他的声音传来,表情有些颓丧。我法宝用尽,再也别无他法。早应想到他绝不会开口留我。即便他真有过这种想法也会一秒内迅速把它掐灭。只是不到最后一秒,我仍然改不了人类喜欢痴心妄想的天性。
…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门锁遥控,对着门按了下,然后稳稳地放到他面前。“祝你幸福。”不舍,不舍,却不得不离开。可我必须离开。非为他的拒绝,而是,我势必会成为他婚姻的阻碍。
正是看出这点,他不留我。能让他为我心烦,虽不满足却也无奈。我不想做喋喋不休纠缠不止的麻烦男人,更不想让他觉得我麻烦。
他有他的商业帝国,豪门家事,还有一个系在命上的不得不去践诺的誓言。而我,只是个男人,能得他如此,已足够。我安慰好了自己,装着潇洒,走出门,不再回头。
我和他的离开,我希望留给他的是一个潇洒远去的背影,而不是苦涩心伤的表情。***我的辞职经总裁批准,人事部审批,已经正式通过,手续齐全,只是按凌风一向高层人员离职的惯例,真正离职要等到年底工作总结会后,把我手中的任务完全交接干净才算工作圆满结束,到年底,还有一个多月。接下来我变得十分忙碌,既要努力整理手中账目,又要抽空提前另找工作。
好在我已不需再按正规时间上班,每天做完自己手中的事剩下时间就可以自由支配,或回家或外出找工作,只是每天在拥挤不堪的公车中挤来挤去,头晕脑胀,还很费时,我捉摸着以后上班也用得着,便在旧车市场买了辆二手奥迪,也算没浪费我辛苦考来的驾照。
如此忙碌了几周,和罗婷思瀚也只电话联系,某天在外面吃过饭开车回家,经过一家Pub旁暗黑人少的胡同口,正要转弯时隐隐看见前方黑处有几个人在扭打,我以为是道上的黑吃黑,少管闲事为妙,正要要转动方向盘,一声短促的求救声让我停了手。
我把引擎熄了,将车灯猛地全开照着前方的人影。然后从车上走下,作势拨了3个号:“喂,老刘啊,东城人民路附近有几个闹事的,你去局里带几个人来…”
那几人可能只是些小垃圾,当街行凶被外人撞见,本就心虚,没等我说完,便骂声喋喋地急急离去。我走近,将地上的人扶起,车灯映照下的脸半明半暗,我愣住。竟是他,那个总坐在钢琴旁的优雅男子。
“你有没有受伤?”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着车灯,我看到满地乱甩的衣服,踏着脚印的衬衫,扯下的长裤,还有他脸上青肿的伤痕,我明白那几个人并非围殴。白净晶莹的脸上屈辱的泪痕尚未干,大概是在地上尽力挣扎,蹭破了好几处,在惨淡的光线下看起来令人生疼。
我舒了口气,心理庆幸幸好我停了下来。把他扶进车里,开到了市区中心。“你还记不记得我?”我问他。他心情已然平静,看着我温和地笑:“当然记得,两个月前给我送花的那位先生。”
“我叫沈练。”“韩清。”就这样,我正式认识了倾慕已久的钢琴美人。韩清这样不方便去医院,我便把车开回了我的公寓。他洗了澡,坐在沙发上,我端了杯热奶给他,又拿消炎水出来,他低低说了声谢谢,便让我替他轻轻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