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爷今天,还算很听话。”福伯帮腔道。席炎轻轻地嗯了一声,脸色稍霁,伸手揽住我,道:“还是那句话,你人在外面的时候,安全最重要,不要和人起争执,谁敢欺负你,回来告诉我就是。”我乖乖地点头。
“出来大半天了,累不累?”“不累。”“中午就在这儿吃的饭?胃口怎么样?”“挺好的,我还多喝了一碗汤呢。”“外面起风了,等会儿出去的时候多披一件衣裳,有没有带?”
“有,福伯有带。”随着我们父慈子孝的对话,南安王爷这边已经从掌掴、拳击、足踢上升至到处找鞭子,不过看来下手都不太重。
席炎揽着我慢慢上前,劝道:“王爷,事情到此就算完了,双方各退一步,息事宁人如何?世子受了教训,小纪也做得过分了些,还请王爷大量,不要计较才是。”
南安王爷本来也算是一个中年的帅哥,这一气,人看起来喘喘的,平白老了几岁。“介绍一下,这是家父。”席炎将我推上前。我觉得隔着帽纱不礼貌,便把帽子除去,摆出最有气质的笑容:“王爷安好。”
南安王爷怔怔地盯着我,半天没有回话。我的笑容僵了僵,收了回去,嘟着嘴看看席炎。这人好没礼貌啊,就算我是平民,好歹也是扬州太守的爹啊,答应一声总是应该的嘛,亏我刚才觉得他不护短,对他还蛮有好感的。
席炎却没有恼,耸了耸肩,再次道:“王爷,您没听错,这个,便是家父。”南安王爷这才一惊,脸色有些尴尬地笑着对我道:“失态了,原来是席老爷。幸会幸会。席老爷好福气,有子如此,真是令本王羡慕。”
我本想谦虚两句,但看看席炎,再看看鼻青脸肿的南安世子,觉得实在无从谦虚起,只得嘿嘿笑了两声。
席炎扶着我又转到另一个方向,道:“爹,这是江浙巡抚吴大人。”我这才看见原来还有另一个中年人在场,由于南安王爷一身贵气逼人,此人相貌平庸,气质又不出众,存在感自然稀薄。
“吴大人好。”“席老爷幸会。”寒喧一句,我的目光转向吴大人身旁的妙龄少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少有不好看的,她也算是长得不错,只是一脸持才傲物的模样,让人有些不顺眼。
“这位是吴大人的千金,人称江南第一才女。”我哦了一声,突然想起这就是上午敢为难我家席天的所谓“死女人”忙回头一看,可怜的小儿子已躲在阿牛身后,只露出一只怯怯的眼睛。
“吴大人真是福厚,”我哈哈笑着“令千金长得就象一只凤凰一样。”“席老爷夸奖了。”吴家父女露出得意的笑容。“如果嘴巴再长尖一些,身上多些羽毛,可能就更象了。你说是不是,福伯?”“老奴以为,…还差两只爪子…”福伯恭敬地说。
***吴家父女脸上自然青一阵白一阵,欲待翻脸,又恐人觉得自己气量狭小,那种暗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是我最喜欢看的了,越看越开心,直到感受到大儿子刀锋一般凌厉的眼神已深深插在自己身上,才赶紧收敛起得意的嘴脸,作无辜状。
“家父喜欢开玩笑,吴大人与吴小姐不要计较。”席炎淡淡笑着化解尴尬的场面。“不会不会,”吴巡抚干笑着道“席老爷真算得上是个妙人。”比起这位脸皮超厚世故圆滑的父亲,江南第一才女稍嫌有些沉不住气,撇着嘴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席炎脸色略略沉了下来,他平日里虽然管教我十分严厉,但却异常的护短,最看不得外人对我稍有不敬,无论起因为何,吴家小姐的这种态度已令他十分不快,算是达到我预期的目的了。
看看四周,席天仍是躲得严严实实的,齐齐不知何时踪影全无,小纪旁若无人地擦桌子扫地,鼻青脸肿的南安世子盯着他暗暗磨牙。
我实在是想不通南安王爷明明生得一副高贵睿智的模样,为何会头脑发热收养这么个东西当继承人,说不定其中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呢,等空闲的时候得好好问问福伯这个秘闻收集专家。
“王爷,这里已没什么大事,我想王妃一定等得心焦,不如早些回驿宫去吧。”席炎道。南安王爷点头。我一见他们要走,高兴极了,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引起了席炎的注意,瞪了我一眼,道:“爹,我送王爷到驿宫后就回家,你跟着我吧。”
我心头一凉,继续在外面游逛的愿望落了空,又不敢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只能偷偷嘟了嘟嘴。席天怯怯地说要先回去,他大哥答应了,打发其他随从们跟他一起走,只留了福伯陪我。
出门时席炎忙着跟南安王爷说话,没顾着照看我,那只姓吴的凤凰忍不下胸中一口气,竟悄悄伸出一只脚来想绊我一跤,可惜她运气不好,我戴着帽纱,哪里都不能看,只好看着面前一小片地,她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一伸出来就被我瞅见,心中暗喜,岂肯放过大好机会,狠狠地对准了重重踩下去,还使劲碾了两碾,只遗憾今天没穿硬底的木屐出来。
凤凰女尖声惨叫,跌坐于地,我也同时跳到一边,大声喊道:“哎哟,好痛啊!”席炎立即丢下南安王爷冲了过来,扶着我急急地问:“怎么啦?哪里痛?”
我眨眨眼睛,顿时泪雾盈盈,抓了大儿子的衣袖道:“…脚…被凤凰爪子硌得好痛啊…”席炎刚怔了怔,吴巡抚已扶着女儿怒气冲冲地道:“席老爷,小女有哪里得罪过您,您要如此欺侮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