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要你说出丹药下落,我便保你不死。”
盲眼乐师摇了摇头:
“李将军,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如此重要之物,断然没有再让第二人知道存在的必要。”
陈旷抬起头,紧闭双眼的脸上有未干透的血迹滑落,表情无比沉静:
“此刻天下间知道丹药下落的人,就只有我了。”
“李将军。”
李红绫沉默了一瞬,眼中凶光大炽,如猛虎欲择人而噬:
“你在……威胁我?”
“你可知此时东角楼中有三劫宗仙师坐镇,就算你不想说,也由不得你了。”
“小人不敢。”
陈旷道:“小人敢这么做,就已经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并非不愿将丹药下落告诉将军,只是想到就算活下来,将来也依旧要为生计奔波,便痛苦不堪。”
他叹了口气:
“小人鄙薄,宫廷生活的奢靡见过一遭,若再活如蝼蚁,还不如一死了之。”
“将军也不必劳烦仙师这般兴师动众,只要满足在下一个愿望,在下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真是十足的小人。
别人为国破家亡而苦,他为失去荣华富贵而哭。
李红绫语气忽然柔和下来:
“伱尽管说,什么愿望?”
陈旷道:“在下想要再活七天,如皇帝一般再活七天。”
哈……
李红绫险些笑出声来,此刻宛如看小丑一般,道:
“如皇帝一般?皇城所有人都已经是阶下囚,难不成你想住进那景和殿之中,再让我亲自来伺候你?”
谢了,那还不如让楚文若来伺候我……
陈旷心中腹诽,随即摇摇头道:
“天下最美的佳肴,最好的酒,还要那一架龙龈。”
李红绫居高临下看着他,陈旷的语气谄媚而讨好。
她心想果真是鄙陋低贱之人,当真会说出皇帝的金锄头这种话来。
在他看来,怕是皇帝的生活也就这样了——
“龙龈”,是那梁帝珍藏宫中的一把名贵古琴,价值连城。
对于一个乐师而言,能拥有这样一架琴,恐怕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生活了。
李红绫那猩红的眼眸弯了弯,似乎带上了一丝笑意,但细看却全然一片冰冷。
“如此简单,乐师先生早说不就好了——”
“但可惜,你刚才威胁我,让我心中有些不舒服。”
李红绫走到陈旷身边,带着那冰冷的笑意,忽然抬起脚,随意地踩在了他的两条胫骨上。
“咔嚓!”
陈旷一下子蜷缩在地上,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
身下衣袍,透出两团血迹。
李红绫挪开脚,冷冷地看着他,拍了拍手:
“青厝,把他带回去,从今日起,每天给他送去三湖珍馐、新丰美酒。”
“哦……还有,顺便将那架龙龈古琴给他送进牢房里。”
“这天牢,就是你七日的皇宫了,好好享受吧。”
“七天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知道丹药的下落。”
说罢,转身掀开幕僚,带着两個黑甲卫一同离开了帐篷。
那叫青厝的黑甲卫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地上两条腿都被碾碎的瞎子,踌躇地顿了顿,似乎有些无措。
数秒后,他走上前,微微下蹲,双手分别从陈旷背后和腿弯下穿过。
将后者抱了起来……公主抱。
连断腿之痛都忍住的陈旷险些没有蚌住,差点把眼睛都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