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招募的士卒,这几个月中几乎没空闲过,不是高强度的训练,就是高烈度的行军打仗。
在严苛而残酷的生存环境下,每个在北方大地上活下来的人都是勇士,没人抱怨苦和累,没人退缩,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杀、杀、杀!”
士卒们眼神兴奋而狂热。
眼看白水堡就躺在前方地平线上,斥候却来禀报:“王鸾为我军声势所惧,已率三千骑兵退往彭城!”
“哐当”一声,魏山手上的狼牙棒掉在石头上,“就不能让我等好生厮杀一场?”
周围黑云将也是一脸的欲求不满。
李农想要借刀杀人,但王鸾混到了左卫将军,肯定也是老江湖。
来了一招釜底抽薪,退守彭城,将李农推到了前面。
这年头没一个人是傻子。
彭城乃淮北数一数二的重镇,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曾是项羽的都城,一万五千余黑云军加上南军,很难攻下,战线也拉的太长,随时有被人截断后路的风险。
看着天色尚早,士卒精神气尚佳,李跃挥鞭向东,指着薛县的方向,“那就趁势去拜会拜会司空!”
黑云军多有驴骡骆驼代步,南军稍微累点苦点,不过也还能跟得上,十几里的地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很多人都能光着脚挑五六十斤重的东西赶十多里路。
士卒们就在驴骡北上吃着干粮喝着水,驴骡饮水白河中,喂了些盐和豆料,继续赶路。
到黄昏时,终于赶到薛县。
士卒们挑着两肩的余晖,堵在薛县西城之下,背后的晚霞光芒万丈,大片的火烧云在天空中浮动。
牙纛之上,“黑云”二字鲜血淋漓,仿佛有种莫名的威势附着在上面,猛然间望去,触目惊心。
“属下李跃特来拜见司空,请速速开门!”亲卫们披着重甲提着狼牙棒重斧在城下呼喊。
城上一片安静,守军大概没想到黑云军这么快就来了,满脸惊讶,手足无措。
李跃在盾牌的簇拥下,走到一射之地外,“司空这是作甚?快快打开城门,属下特来拜见。”
过不多时,城墙上十几员甲士簇拥着一人站在稚堞后,苍发高冠,儒甲红缯,一脸威严状,不是李农又是何人?
“行谨啊,某令你单独来见,却带如此多的甲兵,意欲何为呀?”
“属下这不是担心司空安危吗?近日流民南下,晋军北上,司空乃国之柱石,属下一听说司空亲抵前线,特意不远万里赶来。”
光天化日之下,李跃睁着眼说瞎话。
身后的黑云军虎视眈眈,仿佛要生吞了这座城池一般。
刀矛斧锤皆紧握在手,南军还神奇的抗来二十几架简易长梯。
“原来如此,流民、晋军皆已退走,就不劳行谨了,今日天色已晚,行谨还是早些回返。”李农语气越来越温和,仿佛是长辈在关心晚辈一般。
董闰、高开等乞活将脸色十分古怪。
城墙上很多人的脸,李跃都见过。
“司空啊,既然天色已晚,更该开城让属下进去,这荒山野岭的,到处都是豺狼虎豹,属下对司空之心,犹如这河水清澈见底。”李跃指着白水河道。
“扑哧”一声,城上终于有人憋不住了,笑了一声。
李跃与李农的目光同时望过去,却看到一张张无比严肃的脸,仿佛刚才的那声笑之事幻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