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旗挥动,战马、驴骡迈动四蹄,欢快的向东而去。
对外宣称是清剿高力禁卫余孽。
一路东行,荥阳生机勃勃,田地里庄稼破土而出,沿途城池、坞堡上大多挂着黑云赤旗,黑云军秋毫无犯,城坞中主动送出猪羊犒赏士卒。
李跃让斥候驱散百姓,大战在即,没工夫受用这些东西。
陈留与荥阳接壤,不到两天功夫便进入陈留地界。
但跟荥阳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触目所及,一片荒芜,田地里长满了荒草,村落有明显被焚毁的痕迹,大白天的,野狼成群结队。
远处的坞堡成了断壁残垣。
春风带来的不是泥土新鲜气息,而是一阵阵腐臭。
行不到十里,便见到地上散落的尸体,男人死状惨不忍睹,女人则全被剥去了衣裳。
旁边竖着的木棍上插着一颗颗的头颅,几只老鸦落在人头上,随意琢食……
陈端咬牙切齿道:“羯人都是畜生,最开始祸害陈留城,后来意犹未尽,分兵四出,郡中各地皆遭荼毒!”
兔死狐伤,物伤其类。
士卒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如此孽杀,神色全都阴沉下来。
乞活军同气连枝,当年从北地逃乱,乡邻亲眷散落各地,互相之间总有一丝血缘存在。
陈留又与荥阳挨着,同饮一河水,也算是乡亲。
“我来晚了。”李跃心情沉重,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感受到这种刻骨的仇恨。
连主张从长计议的薄武也勃然大怒,“石斌当千刀万剐!”
李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斥候何在,陈留诸地形势如何?”
张生野拱手道:“禀将军,斥候还在哨探的路上。”
欲速则不达,没摸清形式,不可轻举妄动。
李跃下令道:“就地休整,夜间行路。”
石斌手上至少三万羯人,正面作战,伤亡不小,此行也不是来大战的,而是干掉石斌。
“唯!”
有士卒主动掩埋了地上的尸体,方圆十里设置了明哨暗哨。
斥候的消息陆续送回。
羯人的狂欢已经进入尾声,正收缩回陈留城,带回一车车掳掠而来的妇人、孩童、钱帛、牲畜,石斌大都督的牙纛还立在城中,羯人旗滨正在集结,应该是快要走了。
李跃不免担忧,如果石斌是跟三万羯人大军一起北上,那么杀他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七千黑云军突然出手,能击溃三万羯人大军,但想留下石斌,几乎不可能。
到了晚上,黑云军向北穿插。
绕过浚仪,潜伏在封丘的一处河谷之中。
中原屡经战乱,人口凋零,如今又被石斌祸害,当真是千里无人烟,沿途所见,只有成群结队的野兽到处啃噬人尸。
封丘处在陈留东北面,北面是东郡,石斌北上,必定经过此地。
黑云军很多盔甲都是从高力禁卫手中抢来的,中坚营都是清一色壮汉,穿上盔甲,提起巨斧,与高力禁卫一般无二。
李跃原本想假扮氐人大军。
不过氐人跟汉人一般无二,盔甲、服饰、长相、兵器、言语都差不多,特点不鲜明,很难假扮。
氐人其实就是汉化了的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