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石闵不能以常理揣测,在这个时代,谁敢小觑石闵?
很多时候,别人以为不敢动的时候,他偏偏就敢。
“传令诸部,兵不卸甲,马不离鞍,斥候加强全程哨探,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遵令!”呼延黑拱手而出。
前堂的宴会持续了大半夜,李跃又出去与众人寒暄了一阵,不过酒却是不敢再喝,喝酒误事之人太多了。
乐极生悲之人更多。
越是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越是要谨慎。
斥候分成二十拨,每半个时辰就向自己禀报一次北城的动静。
自己在整合大河之南的乞活军,焉知冉闵没在整合大河之北的乞活军?
如今李农失了势,回到邺城也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急需一位盟友。
而石闵恰恰是能在石虎面前说上话的人。
时间过的很快。
李跃熬到快黎明时,终究忍不住劳累困顿,睡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中,冉闵骑着朱龙马,左手长戟,右手双刃矛,杀气腾腾的向自己冲来。
睁眼,堂外春光正灿烂,周围一切安静至极。
但太安静了,反而让人有种心悸之感。
李跃亲眼见过石闵在战场上的表现,勇猛无敌,所向披靡,宛如魔神一般。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将军,北城军动,李农、石闵、董闰正在集结人马!”
听到这个消息,李跃心中的大石反而落下,正面作战,黑云军绝不惧广宗乞活军,更不惧石闵!
再说广宗乞活军未必有胆量跟自己在荥阳城中来一场火并。
“全军戒备!”李跃伸了个懒腰。
忽然感觉乞活军的命运走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上。
不,也许是天下命运到了一个节点上。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时代的狂风巨浪就在这小小的荥阳城中酝酿着。
李跃心潮澎湃,如果不是参与平定梁犊这一战,自己能站在此地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斥候来报,“将军,石闵单人独骑向南城而来!”
“嗯?”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难不成石闵一人单挑整个黑云军?
斥候前脚走,张生野后脚就来了,“石闵请求入营见将军。”
“不愧是石闵!”李跃微微一笑。
这份胆量远超常人。
能谈是最好,南北乞活军内战,只会让刚刚凝聚起来的乞活军重新分裂,包括广宗乞活军。
南城正街上,两列黑云军持刀而立,黑甲红缯,威武中透着杀气,背后鲜红色的旌旗犹如翻卷的鲜血。
百姓早已不见踪影,躲在家中关进门窗。
几片草叶被微风卷起,散落在街面上。
啪嗒、啪嗒……
长街上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冉闵高大的身影逐渐显现,标志性的长戟和两人矛都不见了,只穿着一件儒铠,腰悬一把长剑,连头盔都没带,长发束起,仿佛闲庭信步一般。
走在煞气冲天的黑云军中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而是昂声道:“行谨何在,可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