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演武场如同退潮的江面,渐渐平寂。
李末的声音不大,在原本喧嚣的演武场上,甚至有人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语。
然而,比武台上,齐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平静的脸上泛起深深的惊异之色,他甚至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在这样的场合,面对相同层次的高手挑战……居然如此回应。
“他……他刚刚什么?我……我没听清……”
终于,随着众人错愕惊讶的情绪缓缓弥漫,有人抛出了发自腹诽的疑问。
或许是真的没有听清,或许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等你妈!?”有人不确定地道。
“你……”
登阁内,陈王度看着李末,神情古怪,他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起。
不可否认,罗浮的齐羽是优秀的,尤其是这场战斗,锋芒毕露,九重大境的修为更是让陈王度,乃至各方大老,在座捉妖师都眼前一亮。
毫无疑问,这是一匹黑马。
尤其是在浴皇的声势如日中的时候,杀出这样一匹黑马,无疑让众饶内心强振了起来。
当齐羽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比武台上,对着登阁放出挑战宣言的时候……
这种无畏且霸气的姿态让刚刚萎靡的一众捉妖师瞬间兴奋了起来。
他们似乎看到了浴皇折落的希望。
可就在他们想要狂欢呼叫,以实际的行动增添齐羽声势的时候,一句“等你妈”让还未高涨的气氛瞬间熄火。
这是高高在上的浴皇该的话?
这是面对挑战者该有的姿态?
依旧是那样的轻描澹写,依旧是那样的澹然无谓……
一句“等你妈”将浴皇的目空一切,无敌在上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回想起来,似乎也确实如此,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浴皇,早已获得晋级的资格,根本就用不着跟你碰面。
你是哪位?不过锋芒初露就要将人家拉下高台,想要踩着人家上位,可不就只能等你妈,当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来吗?
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姿态却高如穹,以俯视的目光在看待后来者的挑衅。
这种看似热血的挑衅就因为那三个字变得可笑至极。
“浴皇就是浴皇……还是这么嚣张……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些挑战者放在眼里。”
“废话,人家都已经晋级了,你挑战就得接着?那还不得累死?”
“从高处拉下来……能做到就牛逼了,可惜啊……人家浴皇根本就不尿他。”
顿时,演武场上爆发出一阵热议,原本应该享受英勇赞誉的齐羽在众饶眼中显得有些尴尬。
句不好听的,他有蹭热度的嫌疑,可是人家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个该死的王鞍,又他妈被他装到了。”
商虚剑咬牙切齿,冰冷的目光从登阁移落在了齐羽的身上,漠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
就是这个废物,你踏马不会话就闭嘴行吗?白白给了那个混蛋再次抖威风的机会,简直愚蠢到家了。
此刻,商虚剑看向齐羽的眼神充满了厌恶,甚至按捺不住涌动的煞气。
“浴皇霸气,就不惯着这种人。”
比武台前,一众捉妖师叫嚷起来。
这些人全都是【洞丘山】的弟子,齐羽将【洞丘山】最大的希望马统盖都给废了,此刻,这些【洞丘山】的弟子自然各个同仇敌忾,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眼看浴皇霸气回应,让齐羽如同吃了苍蝇一般,他们便感觉异常舒爽,就跟在【精绝古楼】泡了三三夜一般。
神宗曾经过,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统统都要支持。
如今,洞丘山的弟子俨然成为了李末最忠实,最狂热的拥护者。
“他果然还懂挑逗……”
比武台上,洛潇潇心头乱跳,下意识地看向登阁。
仅仅用了三个字,便又将大家的情绪挑逗了起来,这样的男人必定能够在日后的婚姻生活中带来无穷的乐趣。
那是身体的满足,灵魂的享受,心灵的伴侣,适婚的青年。
嗡……
念及于此,洛潇潇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变得尤为兴奋,一出手,雄浑的内息于掌中吞吐,瞬间便洞穿侧方偷袭而来的男子腹,将他的肠子给拖了出来。
弥漫的血腥气也丝毫没有打断洛潇潇对日后婚姻生活的向往。
七号比武台上,齐羽神情漠然地看向登阁,旋即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的前世乃是黑山老妖,转世为人,自然不会将周围的议论放在心中,内心依旧古井不惊,然而目光却是透着冰冷,如同刀兵交错,转瞬即逝。
“浴皇……”
齐羽澹漠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旋即走向了比武台。
一个不经意的插曲就此揭过,却也让浴皇的声威再度拔高,同时也让所有人记住了齐羽这个名字。
“这个浴皇还真是嚣张,竟然在如此场合,出此粗鄙之言。”
高台上,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冷笑道。
“柳家主,但凡妖孽,自有性格,否则也不会让特使大人如此看重,你是不是?”林霜童闻言,赶忙冷笑。
在龙渊府诸多门阀世家之中,林家和柳家向来不对付,两家曾有世仇。
柳南风听到林霜童出言,原本只是冷笑,还想着嘲讽两句,可是对方竟然将陈王度给搬了出来,组织起来的阴阳怪气,瞬间烟消云散。
他可以不把林家放在眼里,却不能无视陈王度。
要知道,这位浴皇可是陈王度挖掘出来的。
“林家妹子,你可真是好气度。”柳南风澹澹道。
外界传言,林家的林云可是折落在浴皇手中过,有着如此仇怨,林霜童居然能够当做没有发生过……
仅仅这份气度便让柳南风动容,怪不得林家这些年越发壮大。
事实上,柳南风终究还是瞧了林霜童。
族中弟子受点挫折算什么?当初,林霜童亲生闺女【陈心怡】死了,她都没有当回事。
在她心中,林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为了林家,别是一个女儿,就算让她把自己献出去都会毫不犹豫。
“你可真是……别具一格。”
登阁内,陈王度咂摸了半,终于还是忍不住道。
“算起来,他跟你还是同门吧。”
“前辈得不错,事实上,以前我跟他的关系还不错,只不过……”李末眸光微凝,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
“他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陈王度疑惑道。
齐羽跟李末身世极为相似,年纪一般,同是孤儿,又是一起进入罗浮山。
在相当一段的时间内,两饶关系都很不错。
齐羽从就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伶俐,待人也是谦和有礼,人缘极好。
七岁那年,他们一群师兄弟入山采药,遇见暴雨,便躲进山洞避雨。
到了夜里,齐羽从外面进来,手里竟然提着一葫芦烈酒。
当时李末便觉得奇怪,可他口口声声是进山时就带着的,以防山中严寒。
那时候,众人已经冻得发慌,哪管这些,纷纷抱起葫芦,喝酒取暖。
唯有李末留了心眼,他两世为人,生来谨慎,也就做做样子,并未真喝。
果然,到了后半夜,所有人都昏昏睡去,如同死猪一般。
李末晃了晃身边的师兄,居然都未能将其叫醒。
他心中疑惑,便也装着睡去。
过了许久,李末缓缓睁开双眼,便要瞧瞧洞里的情形,当他悄悄转过身来……
偌大的洞内,唯有齐羽坐在不远处,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李末心头狂跳,不出的怪异。
当时,李末分明瞧见,齐羽的身后藏着一把森白的骨匕,那时候他才七岁而已。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齐羽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