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熊抱了,那天就没人救你了,你就成乳猪了!”
“哈哈哈!”
夜幕降临,他们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他们的笑声穿透猜疑,溶解忧愁,让他们的心紧紧靠在一起。
自从吴家送走吴平正后,谷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海大叔的情绪在石头尝试性的给他喝一些镇静安神的药汤后,居然奇迹般的稳定了许多。他不再大哭大笑,偶尔还能明白几句叫他吃饭、睡觉之类的话。
早饭后,石头如往常一般拿出医书研读。海大叔突然一把抢过《黄帝内经》,有模有样地开始翻阅。
石头故意逗他:“海大叔,你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看医书啦。”
海大叔点点头,又摇摇头,无意识的回忆似乎在沉甸甸的书中慢慢被唤醒。
“海大叔,那你说说看你的病该怎么治?”
海大叔盯着医书,眼睛和任何渴求知识的人一样专注。
石头笑笑,他准备通过向一个人讲解,理清自己的思路。他不需要对方理解,他讲给自己听,他的目的是找出疏漏和混乱。
“疯癫症有癫症和狂症。病人都是因情志受挫导致阴阳失调,使五脏六腑受损。癫症属阴症,病人少言呆傻,狂症属阳症,病人狂躁不安。二者常常合并出现在一个病人身上,因此我们不能单治癫症或者狂症。”
“海大叔,我想以调节阴阳平衡为主要手段,辅以镇静安神,强健脏腑,你看可成?呵呵,还有一个捷径。俗话说,心病还靠心药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心病是什么呀?”
“心病?心病?”海大叔喃喃自语。他的视线渐渐抬高,穿过房门,停在一排排他亲手种下的花草上。
有一个人从花草丛中伸出头来,他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身影越来越高大。他朝房门走了过来,朝海大叔走了过来。
海大叔面部扭曲,全身发抖,扔掉手上的书,似乎被扼住喉咙,无法叫喊。
石头惊慌失措,冲上前去抓住海大叔的肩膀:“海大叔!海大叔!”
海大叔的嘴唇由红转白,牙齿咯咯作响。
“吴——平——正!”他的牙缝中慢慢挤出几个字,它们像巨大的能量被释放出来。
之后,他的嘴巴像松垮的布袋一样张着,耗尽了所有力气,全身一软,向石头倒去。
两人瘫在地上,石头被压在下面。
青敏挎着一篮菜,从门外走进来,看见倒地的海大叔,立即扔掉手中的篮子,冲上前去抓住海大叔的双手,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快把……”石头剧烈地咳嗽起来,海大叔的一只手臂正抵住他的喉咙,“扶……”
青敏扶起海大叔。石头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青敏不但对石头的狼狈视若无睹,反而怒气冲冲。
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摔倒在地,责任总在那个正常人身上。
“我……”石头想解释,但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没照顾好海大叔,他只好认错,“我,我太粗心了。我和海大叔聊了癫狂之症,心病,他,哎呀,突然激动起来。”
“你和他说他的病,他能不激动吗?如果你断了一条腿,我老指着你那空空的裤腿,你会怎么样?”青敏一针见血。
“我错了,我错了!青敏,有新发现!”
青敏不再理睬他,对石头口中的“新发现”毫不关心,一心一意安抚精疲力尽心有余悸的海大叔。
石头独自一人前往吴家,尽管他冒险去过,一无所获,但有始终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
吴平正!吸引他的正是这个名字,一路上他回忆着有关他的点点滴滴。
露天宴上,吴夫人泪眼婆娑送给亲生儿子远征的皮靴不是吴平正的尺寸。她手上的那双鞋明显比吴平正的脚小,这到底是她要做给谁的鞋?
海大叔为什么叫出吴平正的名字?他给那么多人看过病,为什么偏偏叫吴平正的名字?
疯癫之症的病人已经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他们只能说出无序的词组,尤其是在他们内心有强烈记忆,与他们所受的刺激有关的内容。
吴平正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让海大叔这样记忆犹深?
海大叔还说了‘心病’,是什么意思?
是吴平正得了心病的意思吗?
吴家的大门上贴出一张招丫鬟的启事。
紧闭的铁门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除了吴家要招的那个丫鬟。
石头紧盯着铁门,好像他的视线可以穿透铁门,好像正中央的门缝正向他透露着吴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