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一时间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话,所有人都听不懂,也不想理会他,卫天也有些微怒,可作为晚辈,还是强装着恭敬的问道:“大师,小子实不知大师口中的禅理。如果您与家父家母往日有所仇怨,如今来找我,那您可找错人了,我今日才刚刚知道他们是谁,还是说,您是来调侃我的?”
和尚微笑着摇摇头,继续说着他小故事:“有一天,传闻屠夫被猪踩断了一只手,又被牛踩断了另一只手,于是我再跟他比试力气,他就不如我了,那到底是我的力气大,还是屠夫的力气大呢?”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啊?”卫天心里如此腹诽,实际上很多人的心中都如此骂着,只是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屠夫断了手的时候,当然是你力气大了,但屠夫手脚健全的时候,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啊。”卫天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可万一传闻是假的,实际上,是我半夜摸黑拿着柴刀砍了屠夫两条手臂,又如何?”
“不如何,你背后偷袭,你卑鄙。”卫天越发恼怒的说道。
“哦,是吗?可那屠夫,凭的是屠杀了无数的猪羊牛犬,练就的一身力气,胜了我就不卑鄙了?我只是砍伤了他,还没取他性命。且说那人,如果他不是屠夫,而是一个手染数千条性命的人屠,又当如何?”
卫天一滞,一时语塞,紧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极力思考和尚那些弯弯绕的话语。
“一切有因必有果,屠夫看上去比我力气大,而我却可以卸了他的膀子,既然我能够卸他膀子,也就是能够胜他,那即便我不卸他膀子,也是我力气大,仅此而已。”
卫天愣了愣神说道:“大师言下之意,是说我爹战胜那二位,是乘人之危?”
和尚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非也,贫僧只是想说,天下从来就没有什么第一,也没有什么最强,一切都是虚妄而已。”
忽然,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屁话,我们当然知道没有永远的第一,也没有永远的最强,我们说的天下第一,当然是指此时此刻的天下第一,而且我可不认为,你能够卸的了卫玄前辈那天道境界的膀子。”
说话之人正是楚国的太子,李方文,他的身后跟着那名妙音山庄的少女,手中捧着一个布包,看形状应该是一把琴。
她的表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看似是如此的古井不波,可如果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是习惯性的没有听他们谈话而已。
悲秋和尚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依旧缓缓说道:“卸个膀子只是一种隐喻,其实卸他的膀子又有何难?就好比现在,正站在这里的卫天施主,说不定才是他的膀子。”
所有人为之一振,他们终于意识和尚想要说什么了,同时心里都意识到一件事:如今的卫天,已然站在了波涛之上。
是啊,卫玄此人从来见首不见尾,看似一生漂泊,仇家却也遍布天下,而没有任何人能找到此人的命门,无论是他自身,还是他以外的人或物。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亲儿子,且昭告天下,不管是别有用心之人,还是防范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人,卫天在他们眼里都是重中之重。
所有人的表情都开始凝重起来,只有钱康仁和他身后九名山主依旧不变。
此时,一位金色头发的女山主说道:“和尚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即便这小子是他卫玄的一条膀子,那也是全天下最粗、最结实的膀子。别忘了,卫天的身后,是高绝的云山。”
卫天心中似汇入了一条暖流,隐隐有些感动。
钱康仁却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的训斥道:“这小子叫谁呢?叫师叔!”
前一刻还在帮卫天站台说话的金发女山主,此刻却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卫天满脸惨笑,如今他确实成为了他们的师叔,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便宜师叔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此时他又想起了他的那位便宜师叔,要是章厚德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云山九位山主的便宜师叔祖,会不会一口气接不上来,乐极生悲。
忽然,他想到了之前他们一直提到的一个词,说道:“钱老前辈,你们刚刚一直说天道天道的,那是什么?”
在场众人忽然互视一眼,满脸都写着“卫玄的儿子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的样子,那位金发山主更是翻了翻白眼,直接转身离去。
钱老拍了拍卫天的肩膀,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刚刚问,你父亲是不是天下第一,你不要管那个和尚说什么,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你的父亲确实是天下第一。”
卫天的手下意识里紧了紧,全然忘记先前被划了无数伤痕,现在还在滴着血。
可随后,他又被钱老的下一句话震惊到了。
“而你的母亲,也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