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那瘦弱的身体,被太阳出汗时,大哥已经带着里正和村医伯返回,后面还跟着几个邻居。双方在相隔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只有村医伯走了过来摸摸张山的额头看了看前几天还长满水泡的身子,现在水泡已经没了,只剩下结了痂的小黑点。医伯便大声喊道:“山神显灵了啊!已经三十年没有得天花的人走出山神洞了!把黑山的破衣服脱下来,好好藏在山洞里,以后再有得天花的人穿一穿这衣服,活下来的机会大很多!”
黑山病瘉回村的消息传开后,跟里人纷纷拿着两个鸡蛋或是一小块腊肉来探望,悲喜交加的母亲招呼着乡亲,和村里的几个老人商量如何去祭拜山神!
就在这时,一个五短身材,三撇胡须三角眼,嘴角一颗大黑痔,带着四个家丁大摇大摆的过来,来人正是村里的恶霸王八贵。
王八贵先对着铁匠壮大骂:“大壮,你最近在山上砍了那么多柴火,不知道十担柴要抽三担吗?明天不把柴火送过来,你那铁匠铺就不要烧柴火了。”又对寡妇刘翠说道:“小翠,前年你那死鬼男人去服兵役时,找我借了三百铁钱,夫债妇还,今年再不连本带利还上,就抓你就去山庄做半年工抵债。”最后又骂里正地:“你们前几天去山上打的那一头野猪,按规矩,只能留下猪头和猪内脏,这次怎么连猪脖子也砍走了?下次再这样,别怪我跟你翻脸,只要我跟上面说一句话,你这个里正就不用当了!”骂完,王八贵便迈着八字步,带着奴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村里人纷纷冲着王八贵的背影吐口水,骂一句他们自认为最解恨的脏话。
王八贵原名张金贵,身高不到一米五,也是本村人。年轻的时候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因为黑山的爹是他的族兄,平时没少训他。后来王八贵的狐朋狗友叫黄玉燕,当上了大河乡亭长。王八贵便把新婚妻子送到黄玉燕的床上,因此当上了张家村里正。
一当里正,立马横行村里,黑山父亲是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丁,本不用服徭役,却被他派去服徭役死在外面!连七百钱的抚恤金,经王八贵的手后,都莫名其妙地少了四百钱。
后来新的南阳郡守滕越上任,整顿吏治,黄玉燕和王八贵的名声太臭,双双丢了官帽。丢了里正的王八贵在黄玉燕的牵线下又将妻子送到贵族张氏的一个远亲老头张天海的床上,王八贵为了老婆出入方便还认了那老头做干爹!王八贵也因此做了村西这座猎苑山庄的主管,负责替张氏贵族收大河乡的租子。这下王八贵更张狂了,为讨好张氏,将租子提高到三成。大河乡人对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他的肉,扒他的皮!背后都喊他王八贵,喊黄玉燕为大黄狗。
王八贵有个口头禅:“得罪我就是得罪我干爹张天海,得罪张天海就是得罪张相爷,得罪张相爷就是得罪朝庭!”
因此,张天海在大河乡也有了大号一一王八海!乡亲们对这三人深恶痛绝,背后都称他们为桐柏县三王八。
黑山身体还很虚弱。躺在一张简陋的坑上,望着黑被烟熏得黑乎乎的茅草屋顶,听着外面的叫骂声,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改变一家人的将来。这个时候是战国未期,秦即将统一天下,许多壮丁会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内死于战争。
黑山的母亲才四十多岁,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主要在家里负责操持家务,地里的农活主要是大哥光和大嫂春在做,二哥明心灵手巧,十几岁就跟着一个木工师傅做木工活,两个小侄女,妹妹红四岁和姐姐清六岁,每天都出去摘磨菇挖野菜回来当一部分口粮。黑山暗下决心:“既然上天给我第二次生命,我一定要用21世纪的知识,改变这个二千多年前黑山一家人的命运!”
几天后的早上,黑山觉得神清气爽,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起床,打来井水洗了一把脸,母亲端来一碗米饭,关心地说:“医伯交代了,你要多休息几天,否则很容易留下病根。”
“阿妈,我已经全部好了!不用专门给我留米饭了!”黑山十分感动,因为他知道,自己多吃一碗米饭,全家人就得多喝两天稀粥。
吃完早饭,黑山就在院子里练起了咏春白鹤拳,后世的黑山家乡,紧挨着武术之乡永春县,很盛行练永春白鹤拳和咏春拳。张山从小跟一个师傅每天早上在公园里练永春白鹤拳,一练就是八年,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却凭此让他上大学就被部队选中,成为海军飞行员。现在的黑山身体非常瘦弱,力量没办法后世相比,还好基础底子还在。
“噹、噹、噹…”一阵锣声从张家村的中心的祠堂响了起来,祠堂是全村人祭祀祖先的地方,也是有重大事情集中村民的地方,听到锣声,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往祠堂集中,黑山也走了过来。
“是不是又要征丁打仗了?”
“不是征兵就是征粮,反正每次集中都没什么好事。”
“征粮征粮,封君的田租加国家的税赋都六成了,再征下去地就没人种了,还不如上山当盗贼!”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里正地是一个黑瘦的中年人,一身葛布衣袍,是所有人中补丁最少的。他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咳嗽两声大声宣布道:“南阳郡守滕越已经在几天前带领全郡军民归降大秦了。郡守有令,从今天起,大家愿意做大秦的子民的留下,不愿意做大秦子民的人,十天内可以自行投往他处。”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令大家炸开了锅!吵吵闹闹无法平息。东家说:“我家二小子还在新郑当兵呢?会不会有危险?”西家骂到:“昨天还骂虎狼秦,今儿咋咱也成了虎狼秦,这不是骂自己了吗?”南家说:“管他是秦是韩,一样年年征丁征粮!”北家又说:“韩国贵族都是软蛋,平时只会变着法儿盘剥百姓,往自个家里捞钱,早该完蛋了!”
“大家静静,”里正地大声喊到,“要留下的该忙啥就忙啥,不要误了地里的活计,无论是韩是秦都照样要吃饭!其它事情自有两国官员商量处置。要走的也要趁早,村东头那猎苑山庄的人昨天就开始往新郑拉东西了!听说王八贵也要搬走了!”
一听王八贵要搬离,村里人无不弹冠相庆,黑山注意看了一下,竟然没有一个同情韩国丢城失地!嚷嚷了半天,竟然没有一家愿意离开本村,连两三家有子弟在新郑当兵的都明确表示要留下来。
晚饭后在外村做木工活的二哥名也回来了,二哥常年在外做木工,跟着师父帮人家打打家具,虽然没有赚到钱,但是伙食明显比较好,人也比大哥高大壮实。兄弟三人先谈了黑山的病情,又谈了今天归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