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颜无极恍然大悟,“只要金复羽不死,云圣主就不是柳寻衣最大的麻烦。纵使柳寻衣不肯接受你,腾三石和萧芷柔出于利弊考量也会说服他留下你。他们不怕你负气出走,只怕你因一时气愤而投奔金复羽,摇身一变成为他们的劲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云追月狡黠道,“柳寻衣的身边派系众多,并非铁板一块。远的不提,只说我义父与谢玄……就不是一个心思。因此,他们留下我也有利于压制以谢玄为首的贤王府势力,避免柳寻衣沦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原来如此。”
“金复羽不仅仅是柳寻衣的阻碍,也是大汗一统天下的阻碍。因此,我打算怂恿柳寻衣向金复羽开战,借助少秦王的力量除掉他,为云某日后接管中原武林扫清障碍。”云追月的眼神忽明忽暗,一边悉心思忖一边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出,“与此同时,我也能在对付金复羽的过程中向柳寻衣表达自己的‘诚意’。替他出谋划策、帮他冲锋陷阵,尽一切可能让柳寻衣相信我对他绝无恶意。如此一来,云某必能顺利融入‘新派势力’的核心并渐渐掌控实权……”
“等一下!”颜无极心念一转,连忙打断振振有词的云追月,“刚刚你说柳寻衣身边派系众多……是什么意思?”
“柳寻衣身边的人看似亲密无间,实则各怀鬼胎。”云追月蔑笑道,“其一是以谢玄为首的贤王府、三义帮的势力。其二是以萧芷柔为首的绝情谷、湘西腾族和龙象山的势力。其三是以洵溱为首的西律武宗的势力。其四是柳寻衣昔日结交的一些朋友,诸如河西秦氏的家主秦苦。四方派系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他们彼此支持又彼此提防,相互帮衬又相互利用。清风在时,他们为救柳寻衣尚可一致对外。眼下清风已死,他们之间的矛盾已呼之欲出。倘若柳寻衣不能平衡各方关系,相信用不了多久……这艘“大船”就会分崩离析。”
“如此说来,这么多财雄势大的门派、这么多居心叵测的枭雄之所以能够摒弃前嫌,和睦相处……全仗柳寻衣从中制衡?”胡震一脸诧异,“这小子竟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让这么多叱咤风云的人物围着他转?”
“所以我家圣主才说‘连柳寻衣自己都不清楚今时今日的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唐轩幽幽地说道,“与其说万中无一的柳寻衣在机缘巧合之下改变江湖格局,倒不如说机缘巧合的江湖格局造就出万中无一的柳寻衣。如果他不是洛天瑾和萧芷柔的私生子,相信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造化。”
“反过来想,任何人是洛天瑾和萧芷柔的私生子,管他‘柳寻一’、‘柳寻二’、‘柳寻三’……注定都会有这样一场奇遇。”裘狰戏谑道,“与其说他有本事,不如说他会投胎……”
“此言差矣!”颜无极一本正经地摇头反驳,“柳寻衣的出身固然重要,但他自身的天赋、意志、勤奋与毅力同样重要。如果换成第二个人,也许年幼时便已经受不住现实的摧残而早早夭折,纵使长大成人……也未必能向柳寻衣这般坚韧不拔,屡遭劫难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因此,他的出身也许是一场偶然,但他能在血雨腥风的江湖中脱颖而出却是一种必然。”
“颜岭主不愧是大汗最赏识的豪杰,果然慧眼如炬。”云追月赞许道,“实不相瞒,云某默默关注柳寻衣已有二十余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嗷嗷待哺的婴孩长成独当一面的才俊。此子的勤奋刻苦、刚毅坚忍、胆识气魄、品行武功皆远胜同龄,实乃荆山之玉,可造之材。虽然云某对洛天瑾恨之入骨,亦恶其余胥,却不得不承认……柳寻衣在我见过的晚生后辈中当数翘楚。颜岭主所言不错,他能有今天……也可以算是一种必然。”
云追月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司无道、唐轩、邵元庆、无名无不大吃一惊,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怪异莫名。
一直心心念念恨不能将洛天瑾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云追月,竟对仇人的儿子做出如此卓绝的评价,岂能不令人惊奇?
“只凭云圣主刚刚这番话,你能率领偏安一隅的龙象山纵横中原武林而势不可挡……颜某一点也不奇怪。”
听到颜无极对自己的称赞,云追月淡然一笑,讳莫如深地说道:“就凭颜岭主可以正视柳寻衣的成就,不像其他人那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执掌的赤风岭能够常年占据‘塞北三大教派’之首,云某……同样不感到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