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乱来!”谢玄似乎被慕容白的“歪理”激出火气,故而沉声驳斥,“当年‘府主’在世时,遇事也会兼听则明,断不会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如若不然,贤王府焉能有今日之盛?”
“你说得对!‘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并无不妥。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少主不懂事我们可以慢慢教,但眼下……”
“何为‘此一时,彼一时’?”谢玄颇为不耐地打断慕容白的游说,“教而不严,父师之过。府主已然不在,倘若你我这些‘叔父’不能及时规劝教导,万一寻衣因冲动意气而辱没祖宗,甚至败坏家业……”
“上有腾三石虎视眈眈,下有萧芷柔蠢蠢欲动,他们一个是少主的外公,一个是少主的亲娘,二人皆对‘先府主’抱有极大成见。现在,他们巴不得少主舍弃贤王府,转投湘西腾族或绝情谷,替他们开枝散叶,光耀门楣。”见谢玄越说越激动,慕容白担心激化矛盾,于是连忙将他拽到一旁,苦口婆心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壮大家业也好、败坏家业也罢,前提是让少主承认并继承贤王府。如果他连‘继承家业’都兴趣缺缺,我们这些‘叔父’又谈何规劝教导?腾三石有一言说的痛切,寻衣绝非离开贤王府就不能活,我们能给他的东西,湘西腾族和绝情谷同样可以给他,甚至……比我们给的更多。”
“这……”慕容白的肺腑之言令谢玄心头一紧,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为了打消寻衣对我们的猜忌,由着他乱来?”
“无论如何,先将少主迎进门,我们才算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到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怕我们与他意见不合,关起门吵得天翻地覆,也是自己家的事,与‘外人’无关。”慕容白郑重其事地重重点头,“可如果少主不肯与我们交心,不肯将我们当成一家人,那我们呕心沥血为他安排的一切……皆不复存在。”
“话虽如此,可万一凌潇潇在府中胡作非为……”
“有小姐从中作保,凌潇潇……未必会胡闹。毕竟,清风和雁不归已死,鸿轩公子又……她现在一无所有,只剩唯一的女儿,谅她也不敢轻易‘得罪’。再者,武当众人已成惊弓之鸟,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武当,又岂敢在‘是非之地’过多停留?更何况……府里还有林方大他们‘盯着’,如有异常定会及时来报。”
“这……”细细琢磨,谢玄不得不承认,慕容白的分析确有几分道理,可他仍有心结未解,“堂堂贤王府的少主……难道有家不回,跑去住客栈?如此一来,岂非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客栈?”慕容白讳莫如深地摇摇头,“放心!我已想好一处绝佳之地,甚至比贤王府更加安全、周到。非但少主可以暂时栖身,我们这些人……也可以一并落脚。”
“你说的是……”
“我们从沈东善手中借来,至今尚未归还的那座‘大宅’。”
“丹枫园?”
“正是!”被谢玄一语道破,慕容白连忙点头,“那里有我和邓泉悉心招募的一千‘御林军’,个个都是忠诚勇猛的死士。有他们昼夜守卫,丹枫园势必固若金汤,少主亦可心无旁骛地安心调养。借此机会,我们正好可以将被凌潇潇搞得乌烟瘴气的贤王府好好‘清理’一番。尤其是鱼龙混杂的新募弟子,什么人可以留、什么人不能留,尽需一一斟酌,谨慎查验。”
“这……也罢!”
在慕容白不厌其烦地劝说中,郁结难舒的谢玄终于按下心头怒火,勉为其难地点头应允:“既然如此,一切……依你所言。”
“不是依我所言,而是依‘少主’之命。”
“唉!”
望着一本正经的慕容白,心烦意乱的谢玄哭笑不得,无奈叹息。
商议作罢,谢玄将左右为难的苏堂、洛棋、许衡、凌青、廖川、廖海招至近前,简单吩咐几句,而后命他们各自散去。
见谢玄默许自己的想法,柳寻衣不禁面露感激。
然而,尚未等他向谢玄道谢,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人群已如“众星捧月”般将猝不及防的柳寻衣、洵溱、萧芷柔、腾三石、秦苦等人团团围住。
其中,既有来自少林、昆仑、崆峒、峨眉、青城、蜀中唐门、江南陆府的掌门、家主,亦有来自五湖四海有头有脸的地方豪强。
他们争先恐后地与柳寻衣几人攀交寒暄。一时间,青石广场喧声四起,沸反盈天,直令人头晕脑胀,应接不暇。
名震八方的“大人物”被柳寻衣、腾三石、秦苦亲自“接待”。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同样没有闲着。
他们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围着贤王府、绝情谷、三义帮、湘西腾族、河西秦氏、西律武宗……这些与柳寻衣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门派弟子,彼此嘘寒问暖,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