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韩林辉也大声道:“水貐关情况与樗里百将那里差不多,但戎人今日攻城好似不怕死的样子,弟兄们伤亡有些大,半日下来杀敌应该也是五百人左右,但兄弟们也死伤了二百多人。”
韩云点点头道:“好在今日我已向木獬关和水貐各发援军五百人,虽然是新兵,但居险而守也不足虑。
这也亏了樗里百将在木獬关下设了哨岗,才在昨日就已得知戎人来犯,若是迟了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蒋宏、韩林辉闻言又看了看樗里骅,眼神中再次露出惊讶之色,心道这面白如玉的公子哥倒真有些本事。
这时吉云天突然说道:“韩千人,今日金牛关攻城之敌虽然只有百人,均被我关内兵士击杀,但我听闻数百年间戎人几乎不会选择在金牛关攻城,只是牵制守军,但这次为何派了百人送死,我总感觉有些不妥之处,但为何如此又说不上来。”
听吉云天说完,蒋宏也跟着说道:“我这里也是一样,戎人今日派来攻城的兵士在我关下尽数死绝,我也感到有些蹊跷。”
韩云摸了摸脏兮兮的头发,皱着眉头想了又想,也是判断不出戎人究竟耍的什么花招。思索无果之后,他转头看着樗里骅问道:“樗里百将以为如何?”
樗里骅见韩云看着自己,想了想就摇了摇头道:“戎人与我大秦作战数百年,虽然这是樗里第一次与戎人交战,但今次戎人侵关显然与之前传闻有所不同,我观其战阵森严,全然不似以往听到的那种有勇无谋的样子,其战阵令法倒有些类似我秦兵。”
吉云天三人听完樗里骅的话后,回想起今日戎人作战的阵法,也是深以为然,戎人表现确实与之前有不同之处。但韩云却道:“戎人与大秦交战五百多年,学去阵法倒也不足为奇。”
“按照以往交战情况来看,攻城戎人伤亡一旦超过二成,就不再攻击必定回军修整。
但今次戎人攻城不死不休,一队攻城,几乎死绝才会停止,这种战法闻所未闻,也让我部兵士伤亡较大,如果戎人继续以此方式作战,我关兵士最多只能坚持三日。”樗里骅想了一想又说道。
三人也是深以为然,点点头表示自己那边情况也是如此。
韩云与众人又将今日作战细节商讨了良久,终是没有分析出来什么所以然。韩云只好站起身来道:“玉霄关守军原有两千,近日又收拢千余新兵,今日往水貐、木獬两关派去援兵各五百人,关内还有两千兵士,各位只管守关尽责,有我玉霄关在后,各位安心御敌就是,明日我再派人去龙德城讨要援军。”
樗里骅等人听得出来,这是韩云下达了最终将令,连忙一同站起身来,齐声应“诺”。
出了玉霄关,樗里骅与蒋宏、韩林辉、吉云天三人告辞往木獬关而去。
蒋宏、韩林辉、吉云天三人见樗里骅走远没入黑夜后,一同向南走去。
这一路安静异常,好像前路的所有黑暗都压在了三人身上似的。
众人各怀心事谁也不发一言。
一刻钟后,到了通往金牛关的路口,蒋宏和韩林辉终是拱拱手与吉云天相别过,吉云天临走时看了二人一眼,见蒋宏和韩林辉目露决绝之色,就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转身回关去了。
次日清晨,木獬关外再次响起了戎人号角声,大战又一次爆发了。
昨天留在关前戎人的尸体早已由木獬关内兵士清理,以防戎人利用尸体攻城,同时也防止瘟疫爆发。
但随之而来展开的一日激战让木獬关前再一次留下了累累尸横。
从主关发来的各关战报每隔半日就会送来一次,所书内容大致也与昨日之战相差不多少。
到了入夜时分,戎人退去,木獬关内守军也得到了难得的休息,关内随处可见躺倒就睡的兵士。
今日一战,樗里骅内心愈发忐忑,显然戎人又来了一个千人队不止的援军。
虽然今日战果比昨日还要强上一些,关前杀敌也在六七百人左右,但他并没有发现戎人有退却之意,倒是觉得这些戎人有些“傻”,傻傻的前来送死。
隐约间,他觉得虽然戎人性直并不善于变通,但也不至于不知轻重,不畏死伤。
说到底戎秦之战重点并不在秦岚、须弥诸关,而在于萧关。
围住萧关,则可长驱直入尽可能多的掳掠人口牲畜财帛,达到戎人作战的目的。
但今次两日大战下来,樗里骅甚至觉得戎人就是想要拿下木獬关,这就让他觉得有些不可理解了。
木獬关也曾不止一次失守过,但木獬关后还有一座更加难以攻取的玉霄关,死伤这么多人拿了木獬关又有何用。
此时樗里骅只能想到四个字:得不偿失。
所以如果不是戎人“傻”,那么死伤如此多的兵士疯狂攻关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此战戎人觉得有必胜的把握,换句话说就是有攻取玉霄关的把握。
如果没有玉霄关,或许戎人真有可能拿下木獬关,因为原本六百余人的守军,两日大战下来也伤亡近半了。
特别是弓箭手在戎人弓箭手不计损失的射杀下,已经只剩下三成兵士能持弓射箭。
可以想见,明日如果戎人再这样攻击过来,没有了弓箭手的掩护,戎人攻击远近相交,弓箭手从容发弓射箭,那关城上的伤亡比例就不会再像这两日一般了。
高云策、梁青书等人方才刚刚找过自己,二人要求向玉霄关请求发来援兵。
樗里骅又怎会不想要生力军的加入,所以早在日落之前他就向玉霄关发报,请求再派援兵。
是夜,木獬关内升起了点点炊烟,军士们围在篝火旁互相依靠休息。樗里骅和高云策等将领缓缓穿梭在一堆堆篝火间,两只须弥狼幼崽摇着尾巴跟在樗里骅身后。
一堆堆篝火旁,他们看着昨日还生龙活虎的老弟兄和生力军们此刻少有未挂彩的,他们也看到,一些熟悉的身影却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