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小厮才出来说道:“总管请樗里大夫入内。”
这赵渊并无爵位,只因是赵之泽的族叔父所以谋到总管之职。
他并非是赵家直系,但为人颇为奸猾,在赵之泽小的时候就常常跑去赵府,领着赵之泽四处玩乐。
虽然他大赵之泽十四岁,但赵府长辈看到赵渊也是同族且为人确实懂事,对赵府上下十分谦卑,也就由得他们去了。
赵渊对赵之泽也是投其所好,处处顺着他,所以赵之泽成年后与赵渊形影不离,这次来原州也是点名要带着赵渊。
赵渊五十出头的年纪,一双狐狸眼长在肥胖的脸上显得格外丑陋,见樗里骅进得门厅后,连忙向樗里骅走来,边走边笑道:
“早晨起来就听着喜鹊在叫,我估摸着肯定是有贵客要来,没想到是樗里侄儿。”
樗里骅作了一个揖,面色平静道:
“樗里今日到总管府是来办理戍边登记,领取鹿符的,麻烦请赵大人安排办理。”
赵渊笑道:“不忙不忙,此事已听州卿大人讲过,贤侄与我这两年同府谋事也算是有缘,这次贤侄出去历练,还能不能回来也还两说。
咳咳,啊,你看我这张嘴。
出去戍边总是会有危险嘛,所以贤侄且不忙走,陪老朽喝两杯暖暖身子再去不迟。”
说罢就要拉樗里骅的手。
樗里骅退后一步道:“还请赵总管速速安排为我办理登记,介子着我办理完后速回,说是有要事安排。
有劳赵大人了。”
赵渊见樗里骅搬出了介鸳,觉得自己碰了个软钉子,正待要发作,但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道:
“也罢,既然贤侄不给我这个面子,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念在介大人的份上,我想提醒贤侄几句。
这人呐,做事都需讲个度,切记物过刚者则易折啊。”
樗里骅明白赵渊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便不在乎的言道:“多谢赵大人赐教,樗里谨记于心。”
“贤侄,有些事知道也当做不知道的好,难得糊涂也是件难事,贤侄若是知错了,便低个头。
我向赵卿大人替你美言几句,看看能不能免去那边关之险。”赵渊说道。
其实赵渊也清楚,樗里骅是个能人,他们到原州后自然知道上计时樗里骅的重要性,所以也一直有招揽之心。
但樗里骅却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处处与自己作对,尤其是克扣些军粮饷银,总是被樗里骅发现后撰写奏章呈报给赵之泽。
虽然赵之泽不会把自己怎样,更别说这些贪污钱粮多半也孝敬给了赵之泽,但事情败露总是让赵渊面上无光,便想着送些礼物看看能否招揽樗里骅。
但无论是钱财还是美色,樗里骅都不感兴趣,所以就换个手段,在樗里骅办理公事时故意给他制造麻烦,想让他知难而返。
但樗里骅软硬不吃的态度让他们也终于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何况樗里骅背后还有个介鸳,又不能太过分,所以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戍边,远离原州总制府。
樗里骅见赵渊又要来招揽自己,不由得心中反感,面无表情的道:
“多谢赵总管美意,还请帮我办理登记。”
“哼”
赵渊一看樗里骅这幅表情,明摆的就是“多说无益”不合作的态度,不禁有了些火气。
正待要骂几句出出气,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道:
“总管大人,州卿大人有请。”
“知道了,你且先去,我马上便来。”赵渊回道。
说罢后,他又随意的看了看樗里骅,想到他也是要去边关将死之人了,就让他再这么嚣张几天吧。
便吩咐下人去为樗里骅办理登记,领取鹿符等手续。
他也不向樗里骅多言一句,只是冷哼一声径自走出房门,临走时看了一眼樗里骅,嘴里喃喃自语道:“可惜了,可惜了啊……”
樗里骅又在屋中等待了片刻,总管府中一人将办理好的手续和鹿符交到了樗里骅的手中,随后说道:
“樗里大夫久在总制度,想必也熟悉常例,小人也就不多啰嗦了,大人鹿符在须弥南玉霄关,戍更三年,大人武职为百将,依制可招募亲兵卫士十人,其余兵士可在原州大营凭鹿符调领。
自调领开始,五日内必须到达玉霄关,樗里大夫可还有疑问?”
樗里骅听完便觉得有些奇怪,说道:
“百将?
你也知我世爵为大夫,领兵时最低也需加五百主职的。”
那人笑着道:
“樗里大夫,这事已由总管大人定好的,并且州卿也已批文,就不要为难小人了。”
樗里骅闻言便心下了然,也就再不答话,拿上鹿符文碟便出了总制府。
他并未去找介鸳,只身往自己的茶楼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