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在官道上走了三五天日子的魏长磐大腿内侧磨出血来,屁股蛋儿也颠得生疼,可钱二爷依旧没有说出要往何处去,只是一路上和他说些行走江湖的规矩,不该看什么不该做什么,哪些事儿是要避讳的,对各门各派江湖人的称谓,零零总总百多条,记得魏长磐头也炸了。
“你小子还真别不把这当回事。”钱二爷语气玩味,“栽在这上面的雏儿每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些个境界高深的千年老王八总有些阴私事,你若是一不小心戳到人痛处,挨顿打算是轻的,死的不明不白的也不在少数,身后山门有的死了门下弟子,还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去人家门派赔礼道歉。”
“那师父是不是出门在外少开口为妙?”
“倒也不用如此胆战心惊,毕竟张家枪的名头现如今在这江州地界不比那东西两派声势弱了。”
第一次出远门的魏长磐肚子里像是有问不完的问题,钱二爷也乐得抖落抖落身为老江湖的见识,只是架不住次次都要刨根探底的问法,几次三番都被这小子给问住了,他这个当师父的面子上就有些难受。
再后来,每当魏长磐一开腔,他钱二爷就得头疼。
此番出行,除了避祸外,更有带魏长磐出来增长眼界的用心,毕竟在那小小青山镇上,撑破天也就是只略肥壮些的井底之蛙而已,想成为龙门鲤是绝无可能,老头子门下其余几位师兄弟都出去自立门户,只留下资质鲁钝的刘大石,心思纯良却难以扛起执掌一门一派的担子。明眼人都能瞧出,钱二爷接任张五位子十拿九稳。
只不过身为六层楼武夫,张五还并未老到着急退位让贤的时候,少说五年多说十多年,张五仍将会是一门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除了历练魏长磐之外,钱二爷也未尝没有尝试登上五层楼的意思,已有一个多年头没能打开一个窍穴,他开始在张五提点之下试图破开瓶颈。
说一千道一万,心魔未除,纵是你练功百万也是枉然。
他钱才的心魔又是什么?
胸口某处隐隐作痛起来,钱二爷咧咧嘴,远眺官道前方。
有些路有如这官道,虽说遥远,可毕竟还找得到东西南北,沿途也还平坦,有的却走到一半才发现是万丈深渊,便是想回头都难了。
那魏长磐的武道前途,又会是何种光景?
对此斟酌考量了许久,钱二爷虽说不能真正看破他武道顶点是何等高度,但到了刘大石那个年纪,至少不会低了去便是,前提是这十多年没什么大机缘灾祸,这是世事难料的范畴了。
此时栖山县张家宅院内,正在教授新弟子拳法的刘大石连打数个喷嚏,左顾右盼,却找不到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