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修士疑惑,却也不敢多问,闷在心里,反正也不管他们的事。
之后在城里举办的婚礼就朴素得多,仅仅是打扮了一下陈九那间老屋,放了两串鞭炮,许山父子与陈九父女一起吃了桌酒席。
但陈九的屋里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所以那天陈九笑得极开心。
婚礼过后,小萍儿又走了。
陈九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
只不过这次身影有些伛偻。
他已经近五十岁了。
因为上次悟道的原因,如今天道让他寿元骤减,陈九隐隐约约感应出,自己没几年好活了。
所以往后每年,不等小萍儿回来,陈九就会自己关了门,背起行囊,去芦墟宫住几天,等住的不习惯了,又回来。
小萍儿如今修士也到四境,在芦墟宫之中算是中流砥柱,再加上她作为宗主儿媳的身份,在芦墟宫已经是横着走了。
身居高位难免意气娇纵,迷失心神。
所以陈九经常会与小萍儿重复那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小萍儿牢牢记在心中。
往后许多年,其实都没什么变化。
就是陈九越来越老,也越来越不喜欢去芦墟宫了。
那里吵闹,他不喜欢,就安安静静的守着自己的老屋就好。
小萍儿这几年事情极忙,还怀了身孕,虽经常写家书回来,但是人却未回。
陈九那时已经六十,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人老心衰的感觉,许多事情往往上一刹才做,下一刹就骤然忘记了。
陈九知道这是天道因果,扭转不得。
生老病死在他身上,皆有定数了。
后来小萍儿总算得了空,带着许山与女儿一起回家。
胡萍抱着与她长得极为相似,名字叫许湖的姑娘,极为高兴的在门口叫了一声。
“爹!”
许山跟着叫了一声,“岳父!”
等待片刻,无人回应。
胡萍喜悦的面容骤然愣住,又喊了一声,“爹。”
还是无人应答。
胡萍面容一变,放下许湖,匆忙跑进屋内。
以往虽然瞧着简单但打理着极为整洁的屋子,此时却显得杂乱。
衣物胡乱铺撒在地上,柴米油盐杂乱,里边有位发丝杂乱的老人,正在翻找着什么。
胡萍看得心中一酸,缓步走了过去,颤声叫道。
“爹。”
老人愣了一下,怔怔转头看了胡萍一眼,没有搭理,又去翻找东西。
胡萍缓缓蹲在陈九身旁,尽力压着颤抖声线,柔声道。
“爹,你在找什么?”
极显苍老的陈九咧起嘴角,笑道:“我在找银子。”
胡萍愣了一下,难过问道:“找银子干嘛?”
陈九朝着胡萍笑着解释道。
“你不知道啊,我闺女可喜欢吃糖葫芦了,只是这几天迷路了没回家,我只要找到银子,买了糖葫芦,闺女就会回来了。”
陈九说完,又扭头回去,在柜子里乱翻。
胡萍泪水抑制不住,盈满眼眶,瞬间泪如雨下,鼻涕横流,朝着陈九悲伤呢喃道。
“爹,我错了。”
门口许山抱着女儿许湖,看着如此悲伤的胡萍,怔怔无言。
他们自这天以后就再没回宗门。
直到陈九六十五岁逝去。
这天有雨。
一向要强的胡萍,哭晕在陈九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