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毕竟我恐怕是这个世界最希望你死的人了吧。”苏丹微笑,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了许多无奈的悲伤,他知道狄亚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因为自己就是看着他长大的。年轻的教宗他真实的样子,与坊间传闻中那个冷酷狠辣的存在是截然相反的啊。
“那我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其实我一直认为——你能做的比我更好。”狄亚勋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他从未醉心于权利,毕竟虽说年轻但那时也已经踱过了百余岁月,自然可以明白对方反对的原因,并对此表示理解。但是很多的对立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因为那群围在自己身边说为了自己好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鼓噪出了氛围。
苏丹的衣袖被海边无尽的风涌起,他抬起头,察觉到了狄亚勋身上残留的洪荒气息,心中的情绪复杂。
“没想到你居然能收服她。”
“偶然罢了。”
金纹主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接受这样的答案,他退后半步,郑重的屈身行礼。
“信徒苏丹,恭候教宗凯旋。”
天鹅绒的披风显出厚重而雍容的感觉,鲜红色的染料也昭示了拥有者宛如太阳般的威严,安努七世站再人群中,锐利的眼神环视而去,群臣皆是沉默。
夜仍不算深,但是帝国的反应无疑非常迅速,不管是教廷还是高塔的反应都可以算得上是无可指摘,在边军的将士也是第一时间进入了战备状态,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就在即将陷入沉睡是被猛然唤醒。
但是安努王依然极不满意,因为除了那些与庙堂无关的紧急应变之后,居然就没有了下文,甚至于到现在这位威严的陛下都仍然不清楚事情的全貌。
迪亚高坐在一个不算显眼的角落,一般而言他都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命令,并不需要参与议事,无论来往都是单线连接,但是今夜不同。不过既然坐在了圆桌之上,就说明还有斡旋的空间。
虽然现在的圆桌早已与开国之初象征平等公正的会议不太一样了,但是毕竟前人的意志是代代相传的,想必安努王应该不会让自己血溅当场。
他看了眼塔瓦西斯,用眼神寻求着帮助,但是看上去风光无限的高塔之主现如今不过也是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哪有闲情逸致来管一个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宗师。
我能在陛下面前缄口不言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居然还指望我来救你?
前些日子迪亚高曾经专程造访高塔,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个惊动全国的案子从塔瓦西斯那边接过来。裁决王的想法,是希望通过这个案子重塑裁决者在陛下心中的重要地位,并且他也算准了塔瓦西斯会开这个口,因为经历过之前的种种事情都证明了,塔瓦西斯现在需要的不是大包大揽,而是稳定的恢复秩序,换而言之,他这算是替年轻的圣人分忧。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塔瓦西斯并没有咬住这块“肥肉”,之后两人便禀告了陛下进行了政务的移交。
但是天从不遂人愿。
在进入议事殿之前其实迪亚高的心情都很轻松,毕竟杜姆戈壁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最近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布置,但是很遗憾,手下在门口拦住他并且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大人,杜姆戈壁出事情了。”
“我知道,要不然大半夜的我为什么要来皇宫。不过跟咱们没关系的事情就少管,这事连我都接不住。”
“那我们几日前秘密潜入了保罗行省的办案队伍就让他们撤离,不必从旁协助了?”
“你说什么!”
裁决王是个招所有人讨厌的差事,虽然名字上被尊称为“王”,但是应该没有人愿意见到他。而且因为处理事务性质的缘故,不可避免面的一定会和大臣贵族们连场面上的稳定关系都难以维持,而现在塔瓦西斯看上去又是一副决意要做壁上观的态度,迪亚高的汗水都已经沁染了亵衣,连反抗的欲望都生不起来。
毕竟这里可是禁城,圣人之下,皇帝想杀谁,就杀谁。
不知道煎熬了多久,审判般的声音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迪亚高,你以为如何?”
鲜血从沙丘上曼延开来,一直流淌到了沐恩的脚边,他已经从最开始的那种情况中缓缓的恢复了过来,但是看着眼前的那堆血肉,心中仍然是如同战鼓在轰鸣。
这一幕也给他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在此后很多年,他对生肉块都会产生应激反应。
“你害怕吗?屈服,就不必死。”巴顿又用他那种一贯的温和语气问道,没人能通过他这般无谓的面庞中猜透他的想法。
沐恩咬紧牙关,胡乱的抹了把眼泪,在心中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神都给骂了一遍,然后还额外并着重的点名了害死人不偿命的胡狼头,然后魔力狂涌。
恐惧的极点是愤怒。
而沐恩,很愤怒。
他上次产生这样情绪的时候,是看到那些被吸成干尸的身体,不过那次,有个温暖的肩膀挡在自己的身前。
位阶的差距实在太大,哪怕沐恩以极致的技巧对敌也没有任何机会,他只能再次在掌心凝聚出雷枪,看着明黄的雷枪逐渐染上青色,他似乎从中看到了一个人坚毅的影子。
“走!”
少年最后的嘶吼似乎还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你竟敢对我说屈服?!”沐恩咆哮道,他的手臂高高扬起,身体以一种极为夸张的方式向后仰倒一次来激发自己身体所有的肌群和力量。
清幽的光芒刺破了长夜,哪怕目标只在相距不到两米的身前,逸散的光晕也将尽煜四顾,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沐浴在那轮澄明的大月之下。
“斗士之德!亦在我心中!”
在这一枪掷出后,沐恩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肌肉被自己撕裂,他在几乎下一秒就无法站立,跪倒在了地面上。
但是他仍没有底下高贵的头颅。
我的可以输在擂台之上,但我永不屈服于我的敌人。
掌声响了起来,乌黑的血液从巴顿的掌心流出,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充满了赞许。
在北方的长城,乌玛什仍然在尝试着依托自己的身份与努比斯进行交流。
虽然兽人的圣者失去了一套回路,但是他被唤为【告死】的权能仍然可以轻易地杀伤魔导师之下的任何存在,哪怕是站着不动,帝国的普通军人也只会在他的领域内自行倒下然后丧失生机。
而在场的宗师中,论战斗力,哪怕依托着长城大阵也只能被斩杀于当场。
相对而言,拉“不擅长战斗”,如果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自己可以尝试牵制住努比斯,然后让身边的宗师们去负责消磨拉的【永恒】,在依托着要塞的防御下,如果对方失去了所有的魔力,应该就会撤退了。
在之后……
看双河平原那边的外交手段吧,如果是隔三差五这么来一次真的没人能扛得住。
好在,帝都那边塔瓦西斯的书信终于送到了,快速的扫过来龙去脉乌玛什感觉心跳都停了半拍,感觉这帮几千年前的老不死脑子都有问题。
但是前人伐山,后人滑坡。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父债子偿。国家机器会腐化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大部分的时候能够做到维持稳定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历史遗留问题就会像是水下暗雷般的逐渐累积,到最后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是不经意间被触发炸掉了根基。
“我们做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没有将死者苏生的能力,更何况是失去了灵魂与权能的圣人骨。这一切的原因都只有可能是邪术师在从中作祟。我们会负责妥善的解决这件事情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乌玛什为了表示诚意,亲自走下了城头,面对两位兽神,饶是百战之将此刻鬓角也有汗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