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亮,却透不过茂密的树林。
无尽的森林中,两个瘦小的身影在奋力的跑着。林间灌木丛生的枝条,像是一支支不怀好意挽留二人的手,在两个小娃娃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一根枯枝,横在地上,女孩看不清,一下子被绊倒在地。小男孩见状,赶忙上前扶起小女孩。
“小妹,快起来。”
“哥,我跑不动了。”小女孩泪痕难免,带着结痂的伤口,凄惨异常。
“不行,乖,跟着哥哥,咱们要再跑远一点。”小男孩轻声安慰道。
“呜~呜呜~哥,我真的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小姑娘看着自己的哥哥,委屈的哭出声来,豆大的泪珠不停地落下。
小男孩看着满身伤痕的妹妹,心疼不已,可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同样害怕,同样没有了力气。
小男孩强忍着,憋出一个笑,安慰着说道“小妹乖,哥不会丢下你的,咱们要一起回家。”
可男孩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同样不停地流着泪。
小男孩转过身蹲下,扭头看着妹妹。
“来,哥背你,上来。”
小姑娘看着哥哥,抽泣了几声,趴到了男孩的背上。
此刻的男孩,双腿已是像灌了铅水一般。小姑娘压在背上,更是让他难以承受。可妹妹的手环着他脖子的时候,却又是让他心安。
男孩咬着嘴唇,艰难的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小跑前进。
农家的娃娃,皮实,有些力气,可也只是个娃娃,小姑娘疲惫不堪,趴在哥哥的背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男孩没跑出半里地,就再无力气,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提起的腿。小跑变成了慢走,步履蹒跚,一步一步,朝着不知道会去哪儿的前方走着。
“扑通!”
终于,体力不支,男孩还是倒在了地上。
“哥,哥,你怎么了?”小姑娘一惊,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哥哥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没事小妹,哥也走不动了,歇一下。”男孩扯着嘴笑道。
小姑娘看着自己的哥哥,不知所措,不停的抽泣。
“小妹,有力气了没?”
“嗯,有,哥,我背你走。”小姑娘说着,抬起男孩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想将后者挪到自己的背上。
小男孩摇了摇头,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撑着地,爬起身。
“哥不用你背。”看着小姑娘满是伤痕的脸,小男孩又自责,又委屈。抬起手,指了指南边,说道“小妹,咱们分开,你往那儿跑。哥继续往前走,等跑出去了,就到留夏国,长林村找我,记住没。”
小姑娘听着哥哥的话,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拼命的摇头“不要,哥,我们一起走。”
“不行,哥要歇一会,你不能等我,听话,留夏国长林村,记住没,那是咱们的家。不要忘了。”
“不要,我不要。呜~我不要跟哥分开。呜~”
“咱们两个一起跑不掉的。”小男孩说道“爹说过,真被老虎盯上,就要分开,最少能活一个呢。听话,你往那边跑,哥还往前。放心,哥歇一会之后,跑得快,那个坏人要追我也追不上。”
小姑娘泣不成声,只顾摇头。他们的爹也跟他们说过,被老虎追,分开之后一定不要沿着之前的路走,畜生不会拐弯,一直跑下去,肯定要被吃掉。
“再不听话哥不要你了!”小男孩怒斥道。
果然吓住了小姑娘。
“快走,再不走哥就打你。快走!”
“哥,我不走。”小姑娘委屈的说道。
男孩看着妹妹,心疼不已。却还是抓起身边的木棍,对着从来不舍得打骂的妹妹打了下去。
“呜~不打,不打。”小姑娘哭着说。
“走!你走不走,不走我还打!”
“呜~走,我走。”小姑娘害怕,站起身,看着哥哥,一点点往后挪着步子。
“快走!”小男孩凶着,又举起棍子,作势要打。
小姑娘看着哥哥,咬着嘴唇,停下哭泣,小手擦去糊住眼睛泪水,认认真真的看了看他。扭过身,向南边跑去。
注视着妹妹跑远的身影,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再度哭出声来。
“哇~哇~”哭了几声,站起身来,看着前方。小男孩知道,他还要往前跑,不跑,妹妹还是要被抓住。
“不拼尽最后一口气活,那就该死!”
一抹泪水,男孩拖着沉重的腿,向前艰难走去。
密林上空,血袍男子已是飞身追来。似乎刻意照顾着身后的杨天辰,他没有太快。
“来吧,让你死的痛快就算我修为不济!”
飞至一处上空,血袍男子不由停下身。
“分开了?呵呵,小娃娃不傻,也傻。不碍事,多玩一会儿罢了。”说罢,继续向东追去。没飞出百丈,血袍男子又莫名笑了起来“呵呵,有意思。”
杨天辰知道这魔修有意等他,便刻意控制速度,不快不慢,不耗精力。
行至一处,杨天辰骤然停下脚步,看向身前的地上,被人拨开树叶,留出一块小空地。
仔细看去,豁然歪七扭八写着几个错字“酒麦麦”
一个箭头指向南边。
杨天辰楞在当场,不明觉厉的冒出几分怒气。
为何要分开?为何非给他选择?为何非给他有取舍的机会?
看向前方,小男孩逃跑的方向,血袍男子已是追了上去,只怕不出一炷香,就能追上。
去吗?既然决心追来,就是为了救人,已是违背理智,选择了可能再与紫府武者死斗。
然而现在,两个分开的孩子,又再度给了他选择。
无需死斗,去救小女孩,以他的手段,很大可能能救下一个,但那男孩必死无疑,只怕还需受尽痛苦。
救那愿意为了妹妹活命,牺牲自己的男孩。死斗在所难免,一着不慎,极有可能谁也救不下,还搭上自己的性命。
杨天辰陷入两难,似乎道理在告诉他,男孩品行优异,不该死,可理智却在一旁不断劝导,行该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