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妙啊。”处理完这一凶案,沈家兄弟与青离一起回驿馆围炉谈叙,听说青离和云舒在山东重逢,天翔抚掌大笑。
当然两人谁也没说相逢的地点……那太不好解释了……
“当初你自请去山东抓那花五,我还劝着,早知能遇上青离,我也去了!”天翔又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青离心中猛然一紧。
这是她早就怀疑却又不敢深想的一件事:云舒的出现,过分巧了。
神州之大,云南两广江浙他什么地方不能去?偏偏去了山东。山东也分许多县镇,泰山、曲阜、济南都是鼎鼎大名,他偏偏出现在昌乐这小城。
她也曾自个给自个宽心,是上辈子注定的缘分(虽然似乎是孽缘……),但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她心里始终半信半疑。就像她犯下的许多案子,都被归为神鬼所为,这是无能的查案者逃避自己无能的一种说法。
那她现在是不是也像那些人一样呢?
正想着,又有一句话尖锐地刺进耳膜:“你去山东,可听说昭阳侯那里出了次‘不恕’的牌子?”
“我也有耳闻,但没人报案,官府也没法查证。”云舒答道。
这倒并不出青离意外,豪门大户要脸面,怕家丑外扬,也是至今她逍遥法外的原因之一。
“你跟柳不恕的案子也好久了,一直没什么进展?”天翔又问。
“惭愧。”云舒低头道,“到去年春夏,都还有信儿,后来不知怎的,线就断了,旁的几件事情忙下来,也没怎么顾得上。”
“忘了忘了,青离推理也厉害的,你把柳不恕的案子说过给她没有——青离,你听听看。”天翔突然想到,先问云舒,眼睛又转向一边看着青离说。
“哦,哦。”青离脸上陪笑,心中吐血,含混着应声。
“说哪宗?”云舒问。
“一年多前寿王的事好了。”天翔道。
“那个死法……换一宗吧……”
“案子而已,再说她又不是不懂。”天翔撇他一眼,自顾自讲起来,“一年多前云南有个番王……”
青离过往的记忆一下涌上来,那件事她干得也是阴损了点。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寿王身边有两位爱妃,丽妃妖艳泼辣,霞妃风liu妩媚,二人斗得势同水火。忽然,有一日丽妃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种增兴之药,一连七夜将寿王牢牢绑在自己身边,而就在霞妃捶胸顿足眼中喷火时,第八日早晨,寿王死在丽妃床上,剖开第八颗碧绿的丸药,里面有极细小一张字条:第七丸是牛的剂量,慎用。落款“不恕”。
“这个不恕,甚是狡猾,就那样面都没露,生生弄死了一个王爷。”天翔的笑声把青离拉回来。
“据侍女说,卖给丽妃药的是个矮小胡僧,脸遮在头巾下面。你有何看法?”云舒转向她,问道。
“胡人多半身材高大,矮小的话有点怪。”此时青离不敢多说,却也不敢不说,如果一下变得痴傻,才引人怀疑,于是道。
“就是。”云舒笑道,“我也不信不恕是什么胡人。”
“牛鼻子最喜欢弄那些个方子。”天翔又说,“所以我说不恕是不是当过道士?”
青离松一口气。
“或者,那药是从青楼拿的也不一定。”云舒道。
青离的再次感到窒息。
“你想过没,不恕可能是女人?”云舒又问。
“怎讲?”
“不恕杀人,男女都有,若是男子,很难接触到贵妇夫人,若是女子,却都容易。”
“这么说,不恕还一定是个人间尤物了?”天翔大笑。
“青离,你怎么看?”
青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突然被这么一问,完全呆住,半晌,轻声道,“其实我昨天太晚睡,今天一直有点蒙,没太跟上你们说话。”
说着,她起身往房间里去,道,“你们聊着,我去补个觉。”
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马上要逃离他们的话题,以防某一句话万一说漏。但回到房里,却莫名地恐惧与愤怒起来。
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知道多少?
猜到一点,在套她的话?
不!至少沈云舒,应该是全知道了!要不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