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延听得身后有风,便回头看去,见落书生御空离去,心中的石头也不禁落了地。
落书生一边破海而行,一边痴痴望向那诺西兰尔,心中万般酸涩起,纵是不语也有言。
只见落书生又将画笔一探,飞出浓墨清光,在那山庄上空一气写下三百余字,歌行一篇:
明月落西楼,楼色入江流。
遥观清绝十千丈,月上何处了凡忧?
我望烟川飞霞影,必是云仙暂经停。
仙人自逍逸,往客难辞西。
月桂一折清无数,寻长相思梦为梯。
乍入广寒香惊彻,云四周兮烟渺蒙清洛。
所叹仙人影,飘渺脱凡形。
风鼓白衣轻,绝胭胜桃樱。
莲步渡西池,未觉惊鸿引鱼痴。
轻歌嫣如笑,四弦风意悦佳时。
鸣琴惊瑟,琼泉忽落。
流声如缕,桂棹兰车。
兰车偶入寒宫处,寒宫阶前捣药兔。
白兔缓相前,所道仙人言:
“长思无尽思常尽,欲寻无终寻愈终。”
恍然惊从九天落,方知我为九州客。
九州浩瀚客万千,何处复见此云仙?
望眼明月藏烟渺,长风一梦广寒宵。
何求羽化飞云乘风去?人有长思便长思。
书罢,落书生自嘲一笑,于万丈波澜间不见踪影。
段无延和诺西兰尔一边走着,一边发觉头顶似是有字,便抬头看去。
诺西兰尔不识得这些文字,而段无延能看懂,却也不甚明白其中深意,只知道写下这一篇歌行之人心有百憾,长思无尽。
段无延皱了皱眉头,和诺西兰尔并肩朝着那山庄之中走去。
恍然间,段无延忆起,诺西兰尔曾言:若是能从那巨兽腹中出去,便嫁给自己。
段无延不禁一笑,这番言语也不过是诺西兰尔为了救自己,情急之下才说出的言语罢了。像自己这般不堪的人,有何德何能让诺西兰尔垂青?
一时间,段无延又突觉那头顶的字写出的正是自己心中所想,随即便又抬头看去。然而,此时那三百余字早已随着涛流散去。
段无延不禁长叹一声,苦笑不已。
诺西兰尔听得段无延叹气,心中也略明一二。她也并不愿多去想那件事,随即便微微开口,轻声说道:“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段无延一怔,点了点头,应道:“啊……是。现在我所剩功力不多,就这般飞出海面还太过危险。我们先去这山庄中看看,兴许有什么办法能助我们到西域。”
诺西兰尔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段无延和诺西兰尔站在那山庄门前,一时不敢贸然闯入。
段无延朝着山庄之内拱手大声说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隐居?晚辈遭受意外,流落至此,现下无计可施,请高人为我们指点一二!”
段无延向来不会去说这些文邹邹的客套话,所以这几句话从段无延的嘴里出来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然而,里面的人似乎却并不介意。
只见一道清光缓缓在段无延和诺西兰尔的眼前出现,并指引着段无延和诺西兰尔走进山庄之中。
诺西兰尔有些犹豫。
段无延见状,轻轻拉了拉诺西兰尔,示意没事。
诺西兰尔这才跟着段无延缓缓迈进那山庄的大门。
段无延和诺西兰尔一进山庄,便嗅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而那股清光也沿着那飘来的茶香悠然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