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全愧道:“道长帮了小人这么多,小人也没什么能报答道长的。本想着让自己这女儿日后跟着道长,做些杂事,听道长差遣。但又一想,道长乃是修道之人,带着一女子终有不妥之处。小人家里也没什么稀罕东西,只是我这姑娘手巧,给道长绣了个囊,还望道长能不嫌收下。”
说完,赵金全就递给了陈长倾一个精巧的钱袋,那上面还绣着一行小字:“替天行道,造福苍生。”
陈长倾有些迟疑,不知自己是该收下,还是不该收下。
段无延见陈长倾犹豫不决,便直接从赵金全接过了那钱袋,并塞到了陈长倾的手中,道:“怎么说也是人家一番心意,你就收着吧。”
陈长倾见状,也只好微微一笑,将钱袋收好,向赵金全及其女儿抱拳为谢。
二人离开赵金全家后,便要动身前往天虞山了。
陈长倾瞥见段无延似乎心有不快,随即问道:“段兄弟是有心事?”
此时,段无延心中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回段家做个别,虽说自己已经被赶了出来,但那怎么说也是个家。
段无延哈哈一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只不过是今日事情太多,有些累罢了。”
二人在街上缓缓走着,到了城门处,一大群街坊突然围了上来,手里各各都是拿着要送给陈长倾的东西。
“道长!这是一点心意,你收下吧!”“道长日后可要常来我们这里啊!”“真是多谢道长了!若不是道长,我们恐怕都已经被毒死了!”“是啊,是啊……”众人纷纷说着,陈长倾的脸上也是欣喜,一边言谢,一边让各位街坊回去休息。
站在一旁的段无延,不禁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我自幼生在这里,人人都未曾这般待我。而这陈长倾才到这里不过几日,就如此深得人心。等我从天虞山回来……唉,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老头子身体还好吗?”
段无延一想到自己那个爹,便顿时心生惆怅。
段无延朝着人群中看去,既想看到段家的人,又怕看到段家的人。
良久,陈长倾终于把街坊们送走了。
陈长倾对段无延说道:“段兄弟,我们走吧。”
段无延此时似乎心绪不在,全然没听到陈长倾的话。
“段兄弟?”陈长倾又问道:“你在想什么?”
段无延勉强一笑,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说完,段无延便朝着城门外走去。
而陈长倾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段兄弟,你不回家告个别吗?”
段无延哈哈一笑,道:“算啦!算啦!我哪还有家?以后天下之大,我处处为家!”
陈长倾听得段无延此言,不禁心中也是一阵酸涩,虽然自己很想帮助段无延,但段无延自己都已这般想了,他一个外人又能如何呢?
段无延笑着催促道:“走啊!走啊!你师父不还等着我们呢吗?”
陈长倾只好微微一笑,和段无延并肩出了城。
段家中,一年近六十的老者靠坐在一张大椅上,忽传长叹。
“老爷,无延他好像和那个道士走了。”
那老者叹道:“我知道……”
“他也真是,竟不来和你道个别……”
“道别?”老者不禁自嘲一笑,道:“我不念骨肉之情,将他打了出去,还望他和我道别?算了,算了……”
“爹!”突然,段家门外忽有人喊到。
那老者当即身子一颤,眉头微蹙,良久,嘴角忽扬笑意。
门外那人始终未进段家的大门,只是在朝着段家门内叩了三首,便转身离去了。
此时,天渐日暮,在那斜阳远影之中,段无延与陈长倾二人正背城离去。
昏鸦东飞,林风簌簌,段无延就这般揣着两枚精巧的骰子,随一道士缓缓前往天虞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