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
提比略走到弗拉维斯的身边,看到有两滴血落在地上。
“没关系,爸爸,只是擦破了点儿皮,克利奥可能还在想刚才我们拾到的那根牛骨头。”
弗拉维斯笑了下,然后重新弯下腰面对老猎犬克利奥,对方发出一阵低吼,但是却害怕的后退两步,弓着身子。
“我会给你找个更好的玩具,好吗,老伙计?”
弗拉维斯对克利奥说道,“乖狗狗,我们回家吧。”
提比略却没有看那条猎犬,他一直皱眉盯着自己的儿子。
克利奥忽然恶狠狠的叫了一声。
弗拉维斯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一丝怒意,“这样很不好哦,克利奥,你必须回去,现在!”
提比略浑身一抖,他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搓了搓胳膊,就好像觉得气温骤然降低。当他再次看向自己儿子的时候,男孩儿已经走过去蹲在地上抱住了克利奥的脖子,老猎犬一如往常般温顺的吐着舌头。
“这才是我的乖狗狗。”
弗拉维斯咯咯笑了起来,“走吧,老伙计!”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的走进院子,老猎犬欢快的摇着尾巴。
提比略却站在院门口木然而立,半晌后他才呼出一口气,“那是……什么?”
莫妮卡知道提比略指的是什么,她能看到提比略所见到的那不寻常的一点,在那老猎犬克利奥的双眼中能看到一个男人在哭喊的样子。那男人被囚禁在猎犬的体内。
那根弗拉维斯给克利奥的玩具。那猎犬身上箭矢的缘由。那个射出箭矢的罪魁祸首。
谋杀。
那就是真相。
这是弗拉维斯的原罪。
“我不喜欢这个名词。”
弗拉维斯显然知道莫妮卡的想法,在这里,两人不需要言语就能读懂所有的想法,在这里,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你当然不会喜欢,你更喜欢实验这个词,所有的活物在你眼中与那些实验材料无疑,就连你的人生都不过是你那疯狂理论的见证。”
莫妮卡伸出手,将一扇看不见的门推开。
“你的情绪很有意思,莫妮卡。”
弗拉维斯忽然歪着头看向莫妮卡,“你在为我感到悲伤,为什么?为了一个纯真的孩童的心智被扭曲?为了善被恶替代?为了证明你要比我更正常?更符合世人评判道德的标准?哦呵呵……真有趣,莫妮卡。”
“不,恶魔,我是在为我即将迈出的那一步所悲叹。”
莫妮卡冷冷的说道,“因为我不得不成为你,因为我必须要……”
“将我抹除,跨过那一条线,你就会成为我。哦呵呵……你开始思考了,莫妮卡。”
弗拉维斯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吧,我的学生。”
弗拉维斯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进开启的记忆之门中,莫妮卡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回望了一眼依然困惑不已的提比略。
弗拉维斯的父亲慢慢转过头望向夕阳映照下的密林,他凝望着阴影快速吞没的土地和植物,他看着黑暗逐渐取代光明。
老炼金术士看到恶正在崛起。
但他并不了解的是,那恶正在自己的四周弥漫开来,并且吞噬了他的脚面。
在莫妮卡关闭记忆之门的一刹那,她听到了弗拉维斯欢快的笑声,那本应是最无邪的笑声,但在她听来却如同恶鬼的狂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