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泫也不说破,跟韦驹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这血污之地。跟着两名县卒去馆驿去了。
馆驿,也就是客舍。开汉以来,传递文书信件用车叫传,用马叫驿,步行叫邮,统称为置,除了特殊的通信渠道,绝大部分的置的功能是交给各地的亭承管的。在城中,特别是酸枣这种临近京畿的县城,都会设馆驿,除了传递文书信件,更重要的是供来往的人住。当然,这个年代能出门走动的,大多数都是官员了。
到了馆驿,那两名县卒告辞回了县寺去了。管理馆驿的是置蔷夫,置蔷夫得了那两个县卒的吩咐,知道姜泫三人是韦驹的贵客,便单独开了一个院子供三人居住,还拨除了两个驿夫供使用。
安顿好后,置蔷夫就告辞去布置酒菜去了,这个空档,姜泫和荆韦帮史阿换了药,史阿到底年轻精壮,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歇息不多时,酒菜便送了过来,先上来的是一盘凉菜和两坛酒,凉菜是蜜拌莲藕,也是较为寻常的甜品了。
按照当时的习俗,三人便是一起吃饭,也该分实而坐,一人一案。但史阿、荆韦都是放荡不羁的游侠,姜泫也没那许多讲究,三人便围坐在一起,酒食也都放在主案上。
两坛酒是不一样的,一个是红漆陶罐,泥封,一个是玉净瓷瓶,软木封口。姜泫将两坛酒都揭开,逐一闻过,暗道一声“好酒!”随后笑问道:“你二人可知,这两种酒的出处?”
韦驹凑上前闻了闻,他与其说是好酒,不如说是好醉,再者见识有限,所以也没闻出个所以然来,史阿又凑上前闻了闻,指了指那红漆陶罐,一脸馋相地笑着说道:“此酒是中山冬酿,天下名酒,昔日我在雒阳就曾喝过,”又指了指那个玉净瓷瓶,“这瓶却是不知了。”
“没错,这罐确实是中山冬酿,我少时在幽州我舅父处便喝过。至于这瓶,”姜泫指了指那玉净瓷瓶,侃侃而道:“我也曾喝过,今大司农曹巨高还在任大鸿胪之时,曾送过家祖一些,此酒不甚出名,确是天下间少有的美酒,名为九酿春。”大司农曹巨高,便是曹嵩了。
史阿问道:“九酝春?名字不错啊”
姜泫提起红漆陶罐的中山冬酿,又取过羽觞,一人倒了一觞,说道:“是啊,子泰方才道出这中山冬酿的酒名,那可知此酒的酿法?”
史阿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嘿嘿,我只知此酒出自冀州中山,至于酿法,却不知了,”接着又识趣地说道:“相比姜君定然知晓此二酒酿法,还望赐教啊!”
“哈哈,先满饮此杯!”姜泫也是来了兴致,待史阿和荆韦也各自满饮酒干之后,这才又介绍道:“此酒酿法在于精细,八月桂花盛开的时节采桂花初酿,至冬至再掺糯米酒二酿,开春之后即可饮用。冬至一年之中最重,冬至之后,阳气上升,万物复苏,故此酒得名‘东阳’,又因主要在冬日酿制,也称‘冬酿’。”
对于酒,史阿是有些见识,知道一些。荆韦可是浑浑噩噩只知道喝,但此时也是听到趣处,急忙又追问道:“姜君啊,那这九酝春又是如何来的啊?”
姜泫还是又倒了三觞九酝春,三人也是具都满饮酒干,姜泫这才回答道:“此酒产自沛国,其中谯县为佳。此酒酿法颇为繁复,须得是寒冬腊月初二清曲,新年正月头一日冻解,用上好稻米滤去曲滓便酿。至于具体酿法,我却不知了。”
史阿擦了擦嘴角的酒水,语气有些不自然,说道:“不想姜君识得如此好酒,却是来自那曹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