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一个士卒接住我,就是昏迷前的全部记忆。
“你不该来这里。”
如真似幻的场景中,有人对我说道。
我看着这不远处还有着硝烟的地方,神色有些迷惘,路径上全是满天黄沙,沙地上隐约能看出三分暗红,但,这并不能让我判断出身处何方。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拿着战旗脚踏沙地的人。
那一人站在那里,就出现了无边的战意,似乎随时准备迎战万马千军。
“你是谁?”
我看了看怀中,之前的毛笔已经不见了踪迹,行囊也不知是丢失在了哪里,摇了摇头,不再去思索这个问题,对着面前的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我的回复,那人皱了皱眉,我心底忽然传来一阵凉意,身体动弹不得,但作为一个流民,风餐露宿都是常态,被欺辱也只是寻常,倒不会有多少感官。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那股凉意渐渐褪去,那人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气质,幽幽开口道:
“罢了,既然来到这里,我也给你选择的余地。”
那人手中出现两张奇怪的卡牌,其中一张是空白的,另一张却带着莫名的气息,虽然离的很远,我也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阵阵舒适,若是那张令牌在我的手中,似乎修补那张画卷,不会再和之前一样难如登天。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了:
“第一张会抹去你来到这里的记忆,然后你会感觉只是坐了一场梦,醒来不记得梦中的一切东西...”
说到这里,他语气有些停顿,我顿顿的问道:
“那,第二张呢。”
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低缓,清晰,不容质疑,却带着一丝落寞,让人如若雾里看花般,看不清晰。
“这一张会将你的画功强化到极限,那你就能补全那道画卷,但若是如此,你将来必须响应我的号令,走向那条近乎十死无生的路途。”
“给我第二张吧。”
我笑了笑,我们这些一生朝不保夕的人,若是能建立一番功业,为日后留下一道曾光辉的身影,哪怕死去,倒也不值得可惜。
“希望你记得自己的选择。”
等我再次醒来,果然感觉到了奇怪的加持,画卷在眼中不再变得狰狞恐怖,甚至能感受到莫名的亲和。
“你,还能不能继续。”
那个将领冷眼说道,但却没有多少逼迫,似乎若是我现在感觉劳累,可以渴求一份休息。
我摇了摇头,拿起手中的颜料,速度不急不缓,语气平淡:
“不必。”
毛笔上的颜料填在那画卷旗杆上的缝隙里,这次虽然仍旧恢复如初,却也得到了一丝通过肉眼无法察觉的修复,我虽然惊讶自己忽然被强化了数倍的眼力,却也不显得焦急。
转眼间,半月已经过去,旗杆上的裂痕已经恢复如初,而旗帜的残破似乎就没那么容易修复,心中一阵恍惚,若是寒量,现在身处何处。
“你的画技,不差嘛。”
一个士卒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慨道。
其他士卒显得无动于衷,这个士卒是新来的兵卒,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清楚,只是听说军中伙食好,就过来了。
但显然他是被信任的,若是不被信任,也不会被放到这里。
我笑了笑,手中的颜料并不停顿,但还是抽空回复道:
“军中生活艰苦,希望你能挺得住。”
他笑了笑,眼角没有一丝褶皱,显然是不曾经历过风霜的洗礼,这样的人,能不能在战场中存活,还是未可知。
果然不过三天,我才稍稍理清如何修补旗帜上的纹路,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不过三天,他就像换了个人,脸上都是沧桑和疼痛,手臂上还带着硕大的伤口。
虽然缠绕了军中的绷带,但显然这并不能压制那份疼痛,他看到了我,似乎想笑笑,但很快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直啰嗦。
“会有那么一天,我们都能安居乐业吧。”
我笑道,他点了点头,满天黄沙中那寂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那天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今天是第二十七天,我拿着手中的颜料,晃动了下酸痛的手腕。
“那个新兵,如何了?”
我对着帮我拿颜料的人问道。
他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我叹了口气,似乎知道了什么,也不追问,只是手中的颜料颤动了片刻,掉在地上,惊起一阵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