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不知道我会昏迷这么久,发了疯似的想要回家,想要见到布桐,可是我动不了,甚至我连电话都打不出去,我只能一边请老伯全力医治我,一边等他和她女儿去卖鱼的时候,到有电话的地方,让他们帮我给布桐打电话,可是他们回来的时候跟我说,我给他们的号码已经是空号,无法打通了。
冷静下来之后我就在想,没打通也好,我现在这副样子,跟一个残废有什么区别?回去之后能做什么?难道要布桐帮我把屎把尿,照顾我一辈子吗?我知道她一定是愿意的,可是我不愿意......
所以你知道真正的痛苦是什么吗?是我的人在那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可是我的心早就飞回了帝都,我躺在那里,苟延残喘度日如年地活着,没有人比我更懂生不如死的感觉......”
慕西临听得鼻子泛酸,“那后来呢?”
“后来?”厉景琛又给自己灌了一杯红酒,轻笑一声,道,“后来我又在床上躺了一年多,这一年多里,我又让他们帮我打电话试图联系宋迟,但是一样没有音讯,当然,我如果想回帝都,是可以回去的,可是我不想这样回去。
我想要的,是给布桐所有的爱,当她的避风港,而不是成为一个废人拖累她,所以就算再想她,我也不能就这样回去,我只能一天天熬着,每天敷着草药,疼得一次次昏死过去,终于有一天,我站了起来。
我拼了命地运动,花了最短的时间复健,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正常水平,才回到帝都,可是回来的时候,布桐已经不在了,我找到宋迟,让他去打探,知道布桐很快会回来,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景琛,我猜到你那几年一定不好过,否则你怎么可能不回来,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厉景琛看着他,眉眼间流淌着一抹艰涩,“直到现在,我依然会梦见我躺在那个又小又破的木屋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起来,每次我都会在一身冷汗中惊醒,所以我很庆幸自己挺过来了,更加庆幸布桐没有出事,我和她曾经所承受过的痛苦,都得到了回报。
所以西临,活着才有希望,现在的确还没有找到唐诗,她存活的概率的确很低,可是只要一天没找到她的尸体,你就不能断定她已经死了,万一她还活着,可是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呢?”
慕西临明显动摇了,双手抱着脑袋,张了张嘴,压抑而痛苦地哭出声,“啊......”
厉景琛安静地陪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慕西临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厉景琛起身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唐诗。”
......
厉景琛走后,慕西临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失神许久,才终于爬起身,走出了酒窖。
“慕总,你怎么样了?”守在门外的钱进上前问道。
“我没事了,回房洗个澡睡一觉,你回去吧,别在这守着了。”
“不行,我家姑爷说了,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你,”钱进犹豫了一下,道,“慕总,我不会说话,也不会安慰人,我知道诗爷出事,你是最痛苦的那个,但我还是想说,诗爷如果知道你这副样子,一定会不安心的......”
“刚刚景琛劝过我了,道理我都明白了,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