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不仅啥都没瞧见,而且仅仅两个回合的功夫,没了城隍像的旧城隍庙,连一片完整的瓦片都没有留下。
秦在也突然抬头。好嘛,黄泥巴丢裤裆里来了。
也是一瞬间的功夫,县尉大人便来到秦在也身边,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刀。
秦在也没有出言安慰什么,也没有就此放松紧绷心态,只是拍了两下县尉肩头。
一袭青灰道袍的年轻人,如箭矢离弦,蓦然站立于县署天井东边屋顶。只是脚步稍有不稳,他一手提一把剑,剑身似是锈迹斑斑,只是隐约能见剑尖有粗略铭文痕迹,再细看竟是一把木剑。他另一只手颓然垂下,似是受了重伤。
正是当日陆粒所见,于张万金在破庙同行之人。楼观派嫡传关门弟子。
又是两道身影,皆身穿道袍,几乎同时落于天井南北屋顶。
白衣道袍五老冠,青灰道袍月牙冠。
三人成夹角之势。
着青灰道袍的中年道人单手拎拂尘置于胸前,略显意态阑珊。道人背后背有一把符剑,剑鞘上有神秘云纹,剑穗倒是极为普通。当瞥见自己弟子手中那把锈剑,作为昔日清微宗掌教首徒,如今楼观派掌门,道心也是轻微浮动,手中握拂尘之手更加用力。
“恒毅,先将剑交给为师。”青灰道袍道人说着,眼睛却盯着白衣道袍的道人。
“我还好奇天一宗会派谁来呢,竟是个面也不曾露过的‘大人物’。”
白衣道人手中倒持一把长剑,剑身呈青铜色,剑尖尤有鲜血滴落。白衣道人也不理会青灰道袍道人反语,他只是掌教的收留的记名弟子。
地位在天一宗可为倒数,只是同辈剑术排名,就得倒过来看。
白衣道人横剑在前,像是只要小道人恒毅敢动一下,他的剑便要即刻飞至他的胸前。
青灰道袍道人冷哼一声,一手将拂尘也是横握与腰间,一手负后,只差一点点便要握住符剑,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对面的道人,怎么说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小道人恒毅向自己师父缓缓移步,白衣道人眼神死死盯着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青灰道袍中年道士始终盯着白衣道人,见他似是放弃模样,左手的拂尘就再次搭于胸前,只是负后之手没有挪动丝毫。
然而,恒毅低头走到距离自己师父仅三步之距时,突然持锈剑之手向后一抛,锈剑向白衣道人掠去。还不止,这一抛一回的瞬间,恒毅手中换成了一把约四五寸长的短剑,瞬间向自己师父腰间刺去!
青灰道袍道人反应已是极快,瞬间以拂尘将恒毅拍飞,只是腰间有短剑入体寸于。
恒毅如断线风筝,倒飞向一处院落,正巧落在陆粒与张万金两屋之间的院落,昏死过去。
青灰道袍道人一手掐诀,口诵秘法,短剑被逼出体内,可见伤口却不见血。
只是一个呼吸间,白衣道人就来到青衣道人头顶,青铜色长剑剑身莹莹发光。
一剑劈下。
青衣道人以拂尘仓促抵挡,整个人向后掠去,落于小道士恒毅所落院落屋檐下,手臂微震散去剑气,只是拂尘麈尾撒落一地。
青衣道人瞥了眼昏迷的恒毅,抬头,白衣道人已经追至屋顶。
居高临下。
青衣道人盯着白衣道人,没有说话,也不见任何动作。
白衣道人模仿了一下青衣道人一开始的闲适站姿,觉得有点恶心。然后微笑道。
“下山前掌教与我说,我对上你,至多五五之间,我的胜算较低。刚才恒毅刺中你一剑,我觉得应当是在六四之间,我有六成胜算。”
“现在嘛,我有六分胜势。”白衣道人微微眯眼。
“十年前的分教比试,你杀了我们大师兄,其实宗内没几个人记恨你,更多的是自觉学艺不精,此后宗内修力方面,无不攀比谁更加勤勉,说来还得谢谢你。”
“宗门从上到下就只认为,只要你死就好了。”
青衣道人又瞥了眼昏迷的恒毅。
白衣道人讥讽道:“杀了我们大师兄后被自己师父逐出师门?自立门户?我们当弟子不去深思蒙在鼓里,不知你与那山沧道人有何谋划,我师父焉能不知?”
“那恒毅是我们大师兄从山下救下来的小孤儿。”
“恒毅,恒一嘛,他始终是天一宗的人。”
青衣道人面露释色,竟是也能笑出来。
白衣道人也乐了,“吴其崖,你的道号倒是响。你不是没听过我的名号么。我叫王占,只是个记名弟子而已。”
王占见他还是不说话,就把锈剑立于屋顶,只持自己的长剑。
“能与你说这么多,是我对自己的剑气有自信,只要你还未到无礼境,到现在为止,至多也不过就是抹去刚刚那一剑的残余剑气。”
话音未落,一剑又至。
王占脚踏禹步,人未到剑先至。
吴其崖面露重色,伸手一拍,背后长剑亦是自动出鞘,刚好与飞来的青铜色长剑相撞。只是飞剑刚过,又有一袭白衣以弹指为剑,绕至吴其崖身后,吴其崖只得飞身往前,一记踏罡飞旋,稳落于屋顶。
王占以同样身法落于屋顶,两人中间是那锈剑。
王占乐得猫抓耗子。
两把长剑同时回到两人手中。
青铜色长剑神驰。银白色长剑九霄。
王占摇摇头冷笑道:“被逐出师门的人,还能带着清微宗神剑,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吴其崖终于开口讥笑道:“能以记名弟子拿到神驰,难不成你是点沧老道的私生子?”
王占显然修心不足,已是面露赤色。
神驰剑掠向空中,剑身颤抖,有细微嗡鸣声传出。
王占以双手掐诀,体内剑气暴涨,由内而外,疯狂运转,周身瓦砾上已是道道细微剑痕。他双眼微红,不知是生气还是抑制体内剑气冲荡。
“你这么会说话,这一剑刚好叫见血封喉。”
打算结束了。
神驰剑一闪而逝,快到没有破风声,由上而下,所以与封喉压根无关。
吴其崖微微站定,手中九霄闪着白光,他瞬间闭眼睁眼,将手中九霄轻拍出去。
剑尖相顶瞬间。
神驰剑与白衣道人同时倒飞而出,坠回落于天井南侧屋中。
白衣道人王占从屋顶破洞中飞出,手中拎着神驰,嘴角有鲜血。一脸的震惊。
“无礼境?”
吴其崖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直直盯着立于屋顶的那把锈剑。
“为什么刚才不杀我?”王占又问道,他瞧着青衣道人走向锈剑,却毫无办法。
吴其崖提起锈剑,缓缓说道:“在宗门内你的年龄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
“你的年纪也不大嘛。”屋顶不知何时又出现一位老道人,也穿着白色道袍。就那么蹲在那,手里拿着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往嘴里送,毫无仙风道骨可言。
吴其崖见状,将手中两把剑合为一手拿。一手甩一下没剩几根毛的拂尘,打了个道稽。
“见过点沧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