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允儿显然十分着急,她几乎跺起脚来。大概缘于练功鞋鞋底过软,她被脚下的尖石子扎得“哎呦”一叫。
见状,袁宏连忙蹲下身子,把她的鞋子脱掉,揉了揉那狭窄而又嫩白的小脚。伴着一缕清风,扑鼻香迎面袭来,令人一阵酥麻。
桂芳难比梁家女,脚下沉香醉柳鱼,这已经不是袁宏第一次亲身体会。
将梁允儿扶坐在一旁,袁宏向前又迈了几步,弯身捧了一捧水,并尝了尝,继而冷冷一笑。
他转过身,向梁允儿走回,面容依旧那么冷峻。
“师兄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很显然,梁允儿根本静不下心来,她套上鞋子,猝然站起,满脸都是困惑。
“这是个杀人湖!”袁宏手指着湖面,眸色格外坚定。
“杀人湖?这里经常发生意外不假,可从来没听说过跟杀人有关。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么,湖水太深太凉,而且早晚都会起浓雾,同时也会伴着巨浪,来这儿游玩的人,要是赶在白天还好,万一正值深夜或者清晨,多半会出事,而且尸骨难觅。所以说,我宁愿相信是意外,而不是杀人祸事。”
梁允儿虽神色焦虑,却解释得十分耐心。因为她明白,她的师兄需要她提供的这些事实依据,从而找到问题的真相。
摇了摇头,袁宏进一步贴向她,缓缓道:“第一眼瞧见青色的湖面,我就怀疑这是个咸水湖。由于光线不是很好,以免判断出错,刚才我又尝了尝湖水,发现湖水较为咸涩,”顿了顿,他与梁允儿四目相接,继续道:“我生来三觉灵敏——听觉、视觉、味觉都异于寻常人,或许你们辨别不出水味,而我可以!”
听他这么一说,梁允儿轻捂着嘴巴,吃惊道:“原来师兄生来就跟人不一样,这可是我第一次听说。对了,你说这是杀人湖,这与水的咸淡有何关系?”
轻轻摸了摸花白胡子,袁宏不紧不慢道:“淡水湖在白天经太阳曝晒,到了夜晚,表面的湖水先冷却,浓度增大,于是下沉,下部更低浓度的热水会上浮,并把热量散发掉,经此循环,湖水上下的温度逐渐趋同.。而咸水湖则不同,表面的水即使温度下降也不下沉,因为下层湖水的含盐量高,浓度大,不会上浮,这样,湖底的热量就带不到湖面。.因此,咸水湖被太阳晒久了,就将日照的能量储存起来,湖底的温度会越来越高.。”
见袁宏停顿了下来,梁允儿晃动着手指道:“噢,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即使遭遇夜晚的浓雾,即使不慎落水,那些熟悉水性的人是不可能被冰凉的深湖水夺走性命,因为所谓的‘冰冰凉凉水,凄凄厉厉风’根本就是谣传。把热水说成凉水,把人祸说成意外,这一定是歹人为了掩盖杀人的真相。”
闻言,袁宏微笑着点了点头,旋即他又收敛笑容,合上了双目,半晌不语。
见此,万般焦虑的梁允儿本欲说些什么,忽又咬住嘴唇,或许,她不想打扰冥思中的袁宏。
“跟我来!”
袁宏蓦地睁开双眼,牵着梁允儿,顺着弯曲的湖岸,直朝湖对面走去。
渐渐地,一阵狂躁的狗吠声传入到了他们的耳中。
“呀,怎么是大黄?”
还没等完全走近,梁允儿快速奔向一条毛茸茸的小黑狗,将它抱在了怀里,不停轻捋着它的黑毛,倍显怜惜。对此,袁宏万分错愕。他很难理解,黑黢黢的一条狗,怎就成了“大黄”?那体长顶多不过成人的两拃,被冠名一个大字,这是多么的违和!
那大黄舔了舔梁允儿的手指头后,一个奋力翻腾,重又跳到了地面。它朝着湖心方向不停狂叫,似乎想表达着什么。
满面疑惑,梁允儿扭头瞅了瞅袁宏,俨然很期待从他这儿获悉些什么。
吭都不吭一声,袁宏连忙将大黄抱起,狠狠地仍在了湖中距离湖岸两丈远的地方。
梁允儿完全看傻了眼,她面向袁宏嘟嘴道:“大黄不会游泳,你怎么把它丢进了湖里?”
袁宏不以为意,爽朗一笑:“那小黑——噢不,那大黄分明是个田园犬,本就有会水的潜质。我把它丢进湖,刚好赐予它指路的勇气。”
话音刚落,他将头转向大黄。只见那小黑狗像个落汤鸡似的,双脚乱扑腾。
“大黄,快游回来!”梁允儿由于不懂水性,只能一阵干吼。同时,她不忘用一双幽怨的眼神紧盯着她的师兄。
可神奇的是,大黄竟没有往回游,而是努力向前方划去,大约划了一丈远,它忽放缓了速度,又是一阵狂吠,此刻,它的身子已开始缓缓下沉。
见此情景,袁宏一阵明悟,毫不迟疑,他速即打出龙影能量掌,直朝狗吠的地方袭去!
霎时间,风起浪涌,天穹噤声,两道龙影凌空盘旋,掠过大黄的上方,交汇于一点。那静寂中的喷薄迸发,似要摄走天魂地魄!
为遮住刺眼的光芒,梁允儿拂袖于眼前。而此刻,袁宏早已踏起凌风步,将大黄抱上岸,交还给了梁允儿。
伴着料峭森寒的龙鸣声,两道龙影赫然遁入水中,旋即又破水而出,化为浪沫后落水消融。与此同时,满湖的清水汩汩作响,顷刻间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师兄快看!”梁允儿一手在胸前护着大黄,一手指向正前方,大声呼喊了起来。大黄也随之狂吠不停。
袁弘凝神望去,只见先前大黄的沉身处忽有几道金光乍现,影影绰绰,转瞬即逝。
他正欲向梁允儿解释些什么,蓦地,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锁住了他的筋骨,并将其拖拽到了闪光处。随之而来的,是他眼前的一片黑暗与耳边的几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