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南直门平阔的大道上,马声嘶嘶,人头攒动,车辙在雨水还没完全蒸发的青石道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的印记,道路拥挤成这般模样,不少车夫也是下了马车,远远的朝着城门的方向眺望了几眼,随即便也是与旁人攀谈了起来,倒是车内的贵人们依旧是稳坐如山,一点也没有生气恼火的迹象。
既然是知府大人相邀,那东平府这些高门大姓自然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亲自赴约之下,免不了是要拖家带口的,莺莺燕燕自是不必多说,若是碰上个合适的,眉目传,私定终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也算是东平府近年来少有的高层聚会了。
目送宋行的影逐渐远去,将门帘缓缓放下,李素便也是坐回到了座位上了,方才宋行前来也是跟他说了前方为何拥堵的原因,好像是有车马受惊冲撞了行人,目前似乎是已经调解完毕了,想来过一会这条道路便会通畅了。说起来,前些子曲老他们便是说过这场盛大的踏青游会的,只不过这几一直小雨不断,这件事便是被耽搁下来了,本来以他的子,对于这类聚会向来是避而远之的,但既然是宋彰亲自开口相请让他作陪,他自是不好拒绝的。
许是知道目下这条道路上尽是些达官显贵,所以这起交通意外,处理的也是异常的迅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原本还有些拥挤的道路便也是通畅起来了。
也就在马车缓缓向城外走出来的时候,在这条似长龙一般的车马中间,有辆车厢上隽刻有‘宋’的马车上,知府宋彰也是笑着跟旁边有位眉须皆白的老者在说些什么。
“田老,不远万里从离京来我东平府讲学,当真是我东平府诸多学子之福啊!”宋彰脸上带着笑容,今毕竟也只是私宴,所以他也是没穿官府,一儒雅青衫,在配合他脸上的笑容,倒也是显得有几分和蔼可亲出来。
“宋大人谬赞了,在下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那被宋彰称为田老的老人,脸色平静,丝毫不以宋彰的份而假以颜色,而宋彰却是不以为忤,反而笑着说道:“田老无须这般客气,在下前几去清露园的时候,倒是有幸听到过一段阁下的讲学,当真是收益匪浅啊!其中有关天人交感的论述更是让在下感到新奇不已,难不成这是那位大儒最新的感悟?”
“不错!”田远志缓缓点头说道:“这正是东郭老人对朱子天人交感的最新注解,在离京那也是刚刚流传不久,宋大人没有听说过这也是人之常。”
“原来如此。”宋彰一脸恍然,“这天人交感过于玄妙,后还需要田老对学子们多多讲解了。”
“这是自然!”田远志淡淡说道:“老夫为太学院讲师自也是有义务将最新的学术风向,向四面边陲之地传播的。”话语虽是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倨傲却是怎么掩藏也掩藏不住的。
边陲之地……宋兄嘴角一咧,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所幸他为官多年,也是锻炼出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连连称是了几句,又不着痕迹的夸赞了这老者几句,左右不过是‘田老学识渊博,才华卓绝。’这类极度虚伪言语,这才堪堪将这个局面给周旋了过去。
看着这老者对于自己的吹捧十分受用的模样,宋彰轻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暗自后悔前几不该答应这老者一同出游的要求。
这老者姓田名远致,字博广,乃是太学院的一等讲师,在离京文坛那也是有一定地位的,而他此次前来东平府,也确实是受了太学院委派的,说起来太学院委派讲师在大乾各地巡回讲学,这也算是个历史悠久的传统了,自太学院建立之初便也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共同学习,共探学术新风的目的逐渐淡化,反而随着各地学资力量的增强,在太学院隐感威胁的况下,查探各院报,侦查目标学子,这类龌龊的目的却是逐渐盛行了起来,而对于这类目的,大乾各大学院虽说也都是心知肚明,但却也是拒绝不了的。
毕竟这太学院乃是朝廷出资修建的,说是大乾的官学那都是不为过的,这等影响力又岂是寻常学院能招惹的起的,所以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了。朝廷中众多高官也多是从太学院里边毕业进入仕途的,即便宋彰贵为一府之主,那也是轻易不敢得罪的,更何况,他即将回京述职,能跟太学院的人搭上关系,那对她的声望,也是有极大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