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以为老翁说得只是酒,并不以为然,心道:“这老头说话故弄玄虚,往后若有命活,又怎会自讨这苦酒来吃?”
老翁抬眼看了看沈渊,一边摇着橹,一边语重心长道,“快意恩仇的确痛快一时,可你却不知江湖绝非只有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正是人生疾苦,却无法脱身,岂不知这日子即是江湖,除非死了,便是出家做和尚,剃了三千烦恼丝也是无用!既然脱不开人生一世,倒不如搏浪而击,化为鲲鹏一飞冲天!后生,老头子我言尽于此,你且上岸罢!”
这一通话说罢,沈渊还不及细细品味,唯有这最后一句“你且上岸罢”让他有些发懵,他四下环顾,只见船离岸边还差个三五丈远,只想着:“船还未到岸,他为何如此说?又为何他知我身怀轻功,可一跃而至?”
不过那老艄公却不给他说话机会。
沈渊只觉船身微微摇晃,忽然船头猛地向上一翘,沈渊脚下顿时如没了根一般,眨眼之间,便被船身荡在了空中。
沈渊腰身一挺,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借着方才这一道从船身上传来的内劲,稳稳落在岸边,远远望着船上的老翁,心中震撼莫名!
此时这老翁又捋了一捋灰白胡须,两眼微眯,嘴角微扬,站在船头正欲沈渊对视,一副高深莫测。
“这老前辈究竟何人?”
沈渊心里头犯着嘀咕,这老翁绝非如他所说那般只是个普通艄公,眼下再回想起老翁方才说得话,顿觉其中大有道理。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沈渊高声大呼,只是那船却渐行渐远。
不过由那黄河上传来声音道:“后生,今日若还要老头子渡你,便朝着黄河吼两声,老头子定会来接你,到时候再与你算船钱!”
这声音悠远浑厚,振聋发聩。
若不是又特殊法门,那便是内力极度深厚才能发得出来,而如此深厚内力之人,沈渊只见过两人能与此人相比,一个是自己的师父公冶和,另一个便是武当掌门玄虚道长。
至于华山派掌门贺冲云,少林派住持方丈海觉大师,虽然亦是当世北斗泰山、武林绝顶,但相比之下,内功造诣还是差了二人许多。
寻常高手或是瞧不出来,但公冶和却是说过,论当世内功之深,他称第一,玄虚老牛鼻子便是第二,海觉老和尚与贺冲云不相上下,至于旁的人,还真叫他看不上眼。
不过当时公冶和并未提及蓬莱剑阁,而当沈渊问到时,公冶和也只是白了白眼,一语带过道:“那厮厉害是厉害,却是不如我,要不怎的会输给老子!”
“眼前这老翁虽不知名姓,不过内功造诣却是一丝也不输师父。”想到此节,沈渊不禁对这老翁的身份更感兴趣。
只是现在更重要的还是与禾南絮重逢,远眺轻舟渐去远,沈渊转过身来,便往渡口去。
风陵渡自古以来就是河东、河南、关中咽喉要道,向为兵家必争之地。
渡口官道上人来人往,也是热闹,其中也不乏巡检司、船政司的老爷们在此走动。
不远处有个亭子,正是二人相约见面之地,待沈渊行至此处,却见这亭子里不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