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建军和二蛋挨得巴掌最多,二蛋叫的声音最大,鬼哭狼嚎一般,不过是假嚎。
建军却一声不吭,爷爷气急,便又多打了建军几巴掌。
看的三人均有些不忍,画面便换到了另一个场面。
一个农村妇女在院中借着阳光纳鞋底子,爷爷在屋里抽着旱烟。
黝黑的屋子里,只有爷爷的旱烟头一明一灭,烟雾从爷爷的嘴边飞出,漫过了爷爷的皱着的眉头。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冬延安认不出农村妇女,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任何的亲戚,这让冬延安感到奇怪。
爷爷走出了屋子,蹲在了农村妇女的旁边,门口石阶上,摘下嘴边的旱烟,说道:“建军妈,建军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可不能不上学啊。”
建军妈叹着气:“怀生爹,建军爹去了朝鲜,这一去就没再回来,留了俺自己一个人,拉扯这仨孩子,俺也知道建军是个好苗子,不过,建军是家里的老大,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爷爷吸了口旱烟,将铁烟嘴在石阶上磕了磕,烟灰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正因为这样,孩子更得上学啊。学费的事你别管了。等秋收的粮下来再说。”
说完这话,爷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站起,走向院子外。
建军妈带着哭音的喊了一嗓子“冬老师!”爷爷站在了原地,却没有回过身。
建军妈喉咙发梗:“俺们还不起啊!”爷爷背着身,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金语墨和杜先生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但却依旧感到有些难受,冬延安也是有些感伤。
画面一转,爷爷被绑在椅子上,背后插着牌子,爷爷身上衣服破烂,低着头,头上破了个血洞,虽然被包扎着,但是渗出的血迹,依然让人心惊。爷爷嘴唇发白干裂,似乎是受了拷打,台下群众群情汹涌,台上一个中分青年例数着爷爷子虚乌有的罪状。
中分青年拿着纸筒卷的大喇叭,大声斥责道:“冬长青,说!你是不是和建军妈有什么人民不知道的关系?说出来让人民听听。”
台下群众哗然,不禁爆发出窃窃私语。
爷爷猛地抬起头“和,呸。”一口浓痰吐到了中分青年的脸上,中分青年气急,抄起沾了水的鞭子又抽了爷爷几鞭子。
冬延安握紧了双手,恨不得上前护着爷爷,可是他知道,这只是爷爷的梦,何况还是副本。
杜先生把手按在了冬延安的肩头。金语墨也捏了捏冬延安握的发白的指节。
中分青年泄完愤,继续说道:“你肯定和建军妈有什么人民不知道的关系。不然你怎么帮建军那小子交了三年的学费。”说完洋洋得意的看着台下群众,似乎希望看到群众赞赏他的推理。
谁知台下瞬间鸦雀无声,群众们竟然同时沉默。一个包着白头巾的老头爬上台,照着中分青年的头就是几个爆栗,愤愤道:“再给老子胡说!老子打死你这个狗娘养的!说老冬什么都行,就这条不能说老冬!”
台下群众瞬间又激愤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对着中分青年。
有人上台给爷爷解开了绳子,爷爷虚脱的倒在地上,含着泪的建军连忙给爷爷端了一碗水。爷爷看着众人,笑了。
画面再一转,建军笑着给爷爷敬了个少先队礼,拿着包着大红花的毕业证书,笑的十分开心,旁边的老师羡慕的说道:“老冬,养的好苗子啊!建军妈这次高了兴了。”爷爷笑着拍了拍建军的头:“臭小子,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妈。”
爷爷又唱着河北梆子端着茶杯回了办公室,开始写教案,这一段写教案一直写到了太阳即将落山。
冬延安疑惑为什么爷爷会有这么长的回忆在写教案。
这时,突然一声爆炸,让爷爷的钢笔颤了一下,一个大墨点滴在纸上,渗入了纸张。
不一会,有个孩子跑了进来,“冬老师,您快去看看吧,出事了。”
爷爷心里也慌了“是不是跟那声爆炸有关?”小孩似乎是被吓傻了,只说让爷爷去看。
爷爷扣了好几次钢笔帽,却怎么也扣不上,最后一急,便把钢笔扔在桌上,跟着小孩跑了出去。
河滩边上,到处都有血迹点点,几个小孩坐在地上哭,爷爷铁青着脸,一个个把他们揪起来,扇着耳光,让他们停止哭泣。“二蛋!你说!怎么回事!建军呢?!”
二蛋似乎也是被吓傻了“冬...冬老师。”见铁蛋说不出话来,爷爷就问另一个稍大点的孩子,那孩子说:“建军说要下河给您捞点鱼,我们就跟着建军来了,李傻子捡了个铁蛋蛋,铁蛋蛋上面有个环,李傻子就拉了,铁蛋蛋就炸了,建军推开了李傻子,被炸死了。”
爷爷也吃了一惊,跑到血迹的中心一看,果然死的是一个孩子,孩子破烂的衣服里露出一角,上面便赫然是毕业证书。
爷爷喊了一嗓子,谁也没听清爷爷喊得是什么,只知道爷爷一嗓子喊完,嗓子便哑了,爷爷流着泪扑到建军的尸体前面,一巴掌一巴掌的抽着建军的脸,抽了一会,又抽了自己几巴掌,最后跪在建军尸体前面,哭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