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镇,一壶江月。
白衣女子静静站在二楼窗前,俯视着一楼院中被劲风吹着俯倒在地面的花草。黑玉般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飘在额前。
她抬头望向天际。那里一片深灰,如同她眸底的颜色般幽暗,幽暗中透着惆怅与解脱的复杂。
外面天气很冷,露在外面的皮肤不一会儿就被冻得颜色发紫,她不由自主裹紧大衣。
硕大的雪花开始缓缓飘落下来,寒冷得令人难以置信。
“关窗,下雪了——!”
街道上传来嘈杂的呼喊,砰砰的关窗声陆续传来。
“下雪。”她展开双手手背,十根指甲涂一种蓝紫色的诡异油彩,“又是一场暴雪。”
她轻声呢喃,嘴角抽动出一丝苦涩的笑。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雪越下越大,很快地,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的雪花,就连成一片白。
她睁开眼,雪花如面粉簌簌落下,她的眼睛反射了院中的雪白亮泽,瞳孔中的映像却不是眼前的雪景,而是一张英俊青年的脸,在那清晰有形的眉毛旁,有着一颗浅黑的痣点缀在右眉的眉梢上。
“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你是他的现在。”
……
黑暗,一切都在黑暗中。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好像整个世界都寂灭一般。
没有声音,让杜霖感受到恐惧。这种恐惧让杜霖匪夷所思。
那恐惧就像只老鼠从酣睡的猫的身边爬过,爬得很小心,很折磨,感觉到走出了猫的领地,却猛然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一处冷不丁地被咬住了。
恐惧,如同向四周漫延的浓雾,将杜霖包围。
杜霖总觉得浓雾中会突然探出一些无比尖利的爪子,在他无法防备的时候掏出他的心脏。
然而,浓雾中始终没有东西出来,直至雾气消散,从恐惧中稍稍镇定的他,看到一个黑瘦的身影走了过来。
黑影动作迟缓,走起路来衣服左右摇摆,似是穿着一件空荡荡的披风,又似是不良于行,艰难行走。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却跨度极大,几个呼吸便来到杜霖面前。身影身材不高,但不知怎么地,杜霖觉得对方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深冷目光冷冷俯视自己,像是看着待宰的猪羊。
黑影的脸似是被一团黑雾遮掩,看不到五官。可是当他面孔朝向杜霖时,杜霖的脸色大变,他觉得自己认识对方,认识的深入骨髓,认识的惊骇欲绝。
黑影默默站在杜霖身前,黑雾逡巡的面孔朝着杜霖四周打量时,杜霖才意识到自己躲在一个山体裂缝中。而黑影显然也看出了杜霖躲进裂缝的意图,面部的黑雾忽然抖动了起来,像是在无声的嘲笑。
杜霖恐惧之极,却又丝毫动弹不得。他对自己莫名的惊恐感到不解,他努力去看对,想看清对方,可是目光总是无法穿透那些黑雾。
黑影站在裂缝前无声的笑着。他的身体有些弯曲,像是笑的不行。在对方无声的狂笑中,杜霖忽然发觉自己像只困兽般惶恐,身体无比沉重,心比身体更沉重,绝望的情绪快速弥漫。
他忍住心中慌乱,努力低下头,这种做法令杜霖自己诧异,然而,他就是如此,他紧张地不敢看对方,似乎那里就是他此时最大的恐惧。
但是不知为何,杜霖的脸还是抬了起来,是被一股力量逼迫抬起,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也被一股力量扒开,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方。
黑影的面孔黑雾发生了变化,开始旋转,速度由慢到快,让人产生一种稍一碰触便会被拉入其中无法自拔的恐怖感。
“不要怪我。”黑色旋涡后传来声音,声音冷得如同地狱里吹出的阴风,“选上你,不是因为你干的那些事,而是你这具身体本身。”
随着声音的出现,黑色旋涡越转越快,杜霖猛然感觉到有东西要脱离自己的身体。一种难以形容的撕裂的巨痛轰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