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开了21区,他也能找到工作,不会缺衣少食。但是营地系统的高薪水、高福利和社会上不可能有的特权,是黄汝举最不甘心失去的。何况,事后,他进行了认真地反思,越想越觉得那个嫌犯的死,不是他的错。
“我的审讯方式不能杀死他。杀死他的,是一股来自他身体内部的力量。”
杜霖半靠在沙发扶手上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他觉察到自己有些露了行迹,急忙端起茶杯,借着茶水入喉的声音,掩饰了声音中的不安。
“哦!”黄汝举显得误解了杜霖脸色陡然变化的意思,神情有些慌乱,“我的意思是,他的死亡是个意外,不是我造成了。”
“不。是你造成了。你让他感到痛苦。”杜霖皱了皱眉,认真反驳道,心里却在想,我知道也许不是你造成的,可是,我能承认是自己干的吗?若真要找个背锅的,那一定不是我。
“你是说那些反应?”黄汝举瞪大眼睛问道,“身体的剧烈反应?我承认那些反应和我利用精神力破坏他的语言神经有关。不过,能让头颅炸裂,绝对不只是神经受刺激可以做到的。如果真的是我操作过当,那也是口鼻流血而昏迷。不可能炸脑壳。”说到这里,黄汝举的眼神中透着畏惧。眼前似乎再次浮现出那个让他这段时间寝食难安的画面。
“黄科长,我看到了他的痛苦,我看到了痛苦在他体内流动。”杜霖盯着对方的眼睛,“我看到了。”
“你能看到痛苦流动?”黄汝举有些吃惊地问道,不过很快误解了杜霖一不小心露出的口风,以为那只是一种语言上的修辞,认真解释道,“不不不,杜部长,我得说,你看到的并不是痛苦,而是冲动。”
“怎么回事?你是在跟我偷换概念吗?”杜霖表情不耐烦一拍桌子,心里却暗暗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这张嘴怎么没有个把门的,对方若是追问自己怎么会看到痛苦流动,自己岂不被动了。
“我施加压迫力。在我的手指的作用下,嫌犯控制语言的神经被瓦解了,他开始想说话,他会不由自主地回答,越抵抗越痛苦。只有他撤销对语言的神经控制,放松对语言的禁锢,他才能从我的刺激下摆脱痛苦。这就是我审讯的手段。也是我审问手段和警局里的那些家伙不同之处。”
杜霖微微一怔,此时,他才完全弄明白黄汝举的审讯手段和过程,同时也对黄汝举和盘托出自己吃饭的底牌感到惊讶。
不过,这个超能力底牌泄露的损失,在对方眼中,可能比不上审讯失败而产生的一系列后果。对方找到自己,谈论此事,显然是把自己视为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自己倒不能令对方失望,毕竟在这21区,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一个真正为自己所用的人。
若想对方为我所用,就必须给与对方想要的。目前来看,他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信任和支持。
上述这些思索,只在杜霖脑中一闪而过。他不再将责任归结到对方身上,而是顺着对方的思绪引导下去。他态度缓和道,“你说,来自他身体内部的力量杀死他,是怎么回事?”
“范元桂的身体抖动,只是有了冲动而已。神经是否受损,肉体是否疼痛,主动权完全在于他自己。在我的审问工作中,嫌疑人只是想要回答,想要说出真相。在审问中,范元桂也不例外,他想要说,他期待着能说话。但是他说不出来,他的冲动被压制了。所以,他很痛苦。”
“被压制?被什么东西压制?”
“范元桂的身体中或许被植入了特别的设备。具体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因为他的头颅炸裂了,我们失去了关键的研究对象。我和制造部只能通过影像,来判断他的死是由于身体内的力量造成的。”
黄汝举偷偷看了杜霖一眼,嚅嗫着说道:“我担心,在那间审问室里,通过范元桂的眼睛向外看的,并不仅仅是他自已而已。还有别人借用他的眼睛在看。他的感官有可能被别人控制。那个人有着类似江指挥的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