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灯光从房间上方射下,一个类似于牙齿诊所的工作椅出现在众人面前。
椅子上斜躺着一个人,影像并没有缩放,而是同真人一样大小,所以能清楚的看清对方的脸部的细节。
那人眼睛紧闭,一动不动。衬衫的袖子已经被仔细裁剪下来,裤腿被高高卷起。有五根皮带分别将他的脖子、手腕和脚踝固定在椅子上,像是一个要动大手术的病人。
杜霖身子前倾,手指紧张得抓着扶手。他认出此人正是之前屏幕中的嫌犯范元桂。那个杀人给他传递人血讯息的中年人。
杜霖的表情引来了唐建的嗤笑讥讽,坐实了他对杜霖胆小懦弱的印象。
一个男人推着一个移动的操作台出现在影像中。他戴着面罩,穿着消毒衣,戴着橡胶手套。
杜霖心里微微的紧张,感到口腔开始发酸发张发痛。他对牙科的环境非常敏感,这和他小时被庸医钻坏了一颗牙有关。
杜霖拧着眉,看着那个放满闪着金属光芒器械的小推车。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从推车里拿出锋利而小巧的勾刀,一点点从嫌犯的口中勾出隐藏的信息。
杜霖很纠结。他丝毫不怜悯那个杀害无辜,碎尸甚至食尸的嫌犯,他也担心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受不了画面的折磨。但是他更想确定对方是不是三番五次给自己示警的人。
若真是对方一次次在危险发生前提示自己,他就陷入一种道义的纠结中: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他应该任由对方受到法律制裁;作为报恩,他应当找个时机把他救下来。
杜霖的手指抓住椅子的扶手,挤压着里面的海绵。却不知道身旁的赵风面色紧张不逊于他。
赵风的双手紧握成拳头,身体专注地向前探出,表情复杂难明之色,眼眸深藏着痛苦。
其他人也被屏幕上叮当作响的刀具所威慑,屏气凝神盯着前方。
一片死寂笼罩着整个房间。
审问者没有如杜霖想象的那样,拿出类似钩子钳子之类的东西,把范元桂当做一只青蛙来折磨,逼迫其说出他想听到的内容。
他抬起戴着右手,放在范元桂的头顶,开始在那堆杂乱的头发间小心翼翼地探索着。
他摸索着对方头颅的形状,抬着头,似对着杜霖等人说话。不过,他的声音冲面罩后面传出,混沌不明,更像是一个人喃喃自语。
“……他今年三十四岁,排行老二,夏天出生。呃……经历过几次外科手术。他的肾脏和肺都移植过了,看上去像是由于受伤的缘故。”
审问者的手指顺着男子的肩膀向下滑,“他的胆量和勇气过人,没有幽默感,他对于自己的杀戮行为从未有过悔意。”
唐健的鼻子重重冷哼着,声音比较大,影像中的审问者似乎被其打断了思维,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他的工作不稳定,主要是体力劳动。二十岁的时候,加入了一家搏击俱乐部,他学会了格斗技能。”
审问者直起腰,走向椅子一端的水槽,取出一条湿毛巾,开始擦拭男子的手掌。
“真没想到,安全部居然还是找这个神棍来审问案件!”唐健厌恶地低声骂道。
这个声音不大,却又恰好能被所有人听见。杜霖看到影像内的审问者恼怒地直起腰,看向影像之外,似是寻找捣乱者,最后将目光定在自己这边。
原来这审讯影像是正在主播进行中,可以现场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