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文把骆驼拴在木架上,整整衣裳,把头发往后捋了捋,这是防备与白金不期而遇。
他无聊的伸手指在猫头鹰头盖骨的眼眶里挖了挖,然后越过木架,迈步向前。
“长文兄弟也不见回来,闲着没事,大家也都睡不着。都是跑这条线的,不如讲讲戈壁滩里的趣闻,图个乐子?”革牵环视众人。
“我跟燕师父新出来混,也都是道听途说,没什么可讲的。”季三笑着摆摆手。
姬烈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大,满脸“讲故事这事与我无关”的表情。
燕师父嘿嘿干笑两声,“我们当路护的,哪会讲什么故事,没事的时候都是聊聊女人。”
萧士瞥了革牵一眼,“我色头大,不讲姑四!”
“我来吧,讲故事这事儿,还是得我这样的老家伙,”严师父倒是凑趣,挽起袖子,好似大宛城里说书先生那样一圈儿拱手,“英雄走四方,靠的是骏马,姑娘走四方,靠的是小腰,我们说书的走四方,靠的是嘴皮。这位爷您问嘴皮子怎么走?倒立呗!”
没人料到商道上鼎鼎有名的严师父也有这一手,连萧士都乐了,眼睛光闪闪的,满是期待。
严师父也笑,“也就这两句开场白我还算地道,故事可就没那么好玩了,都是戈壁滩上的真事。”他顿了顿,“萧兄弟是个马贼,来往行商的人最怕的就是马贼,但是老一辈人说,还有比马贼跟可怕的,我们叫他们‘枭首’。”
“说的是‘枭首’。”燕师父点点头。
“是啊,谁也不知道这‘枭首’是谁,甚至连名字都不知从何而出,大家只是这么传。枭首出名,是因为杀人,传下来枭首在戈壁滩上杀的人,已经不下几千人了,前后三五十年里,每隔几年都有枭首杀人的消息。我自己亲眼见过的,是二十四年前,当时青石城大老板冯雪城的一支商队在这附近死绝了,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大概是三天后,血把下面一尺厚的沙子都染红了,从人到马,不剩一个活物,而满满几十大车的货物,分毫未动。那个惨状,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地狱。冯老板自己给吊在一棵胡杨上,是活活吊死的,脸上扣一个猫头鹰的头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