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松鸣后,宁中子稍稍松了口气,广阔的胸怀微微起伏着,伴着晨风产生了某种恰到好处的韵律感。
“宗主何日启程?”
伶舟雪负手而立,一双雪眸凝望着朝霞,心中却已望穿云海,仿佛在四面楚歌的危机中看到了新希望。
“择日不如撞日,半个时辰后启程。”
“半个时辰?”
宁中子以为听错了什么。
“此番去仙衙凶险万分,我们须做好万全准备,何不先等一两天,我们先联系徐师叔,商讨一下对策。”
伶舟雪忽然眸子一冷。
“你还叫他师叔?若非他屈于道盟,百草崖怎会落得今天这般境地?”
宁中子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宗主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但是若没有徐年以城主身份将锦嶂山纳入道盟势力,百草崖也维持不到今天。
“徐师叔至少保住了百草崖。”
“现在还保得住么?”
宁中子无言以对。
“可我们现在毫无准备的过去,实在太危险了……”
伶舟雪摇了摇头。
“半年来,我的身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好过,现在是最佳时机,我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过去,打仙衙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道盟内部也有各种不同的想法,若是等这三天,拖得越久反而容易被对方钻了空子。”
松鸣一直拔剑坐在崖边,欣赏百草崖的日出与朝霞,也没细听二人的话,只听要马上动身,便支了一声道:
“也好,早去早回,我还要回来吃早饭呢。”
伶舟雪:
“……”
宁中子:
“……”
敢情你比宗主还自信啊!
伶舟雪冷眸瞥了眼松鸣,凌乱的短发,唏嘘的胡渣子,一身邋遢的粗布衣服,一点强者的气势都没有,便道:
“这身布衣太不像话了,师姐,给松长老换上百草崖的男修道袍。”
松长老?
松鸣笑而不语。
虽然被说老了,但看在有人更衣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宁中子表情微微一僵。
我给他换衣服?
不光是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此刻松公子体内还残留着催青药吧?
话虽如此,可百草崖就这么几个人,宁中子虽说是戒律长老,位高权重,但实际上和管家或女仆也没什么分别,不但要给俩熊孩子又当爹又当妈,还经常给五姐妹擦屁股,伶舟雪和伶舟蕙还算安神,其余几个可就……
心累呀!
“是。”
心中纵有一万个尴尬,宗主有令,宁中子也只得照做。
“师兄跟我来。”
领着松鸣来到伶舟蕙的竹舍,压抑心中无限的尴尬,宁中子严肃着脸,在全程不看松鸣一眼的状态下,帮松鸣换上了百草崖的男修道袍。
松鸣一动不动的享受着。
毕竟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享受到身居高位享受她人服侍的感觉,得好好体会。
松鸣心想,也许伶舟雪重振宗门的计划并非坏事,将来多招收些女弟子,以自己执剑长老的身份,岂不是天天有人给他更衣沐浴,捶背喂饭?
换好衣服,米白色蚕丝编织的道衫,青竹叶编织成的腰带,轻薄的竹纤内衬,头顶紫髻条,脚下黄竹屐,比之前的粗布衣服穿起来舒服多了。
换好衣服后,松鸣罕见的露出了一身蓬勃朝气,鲜衣怒马,气血方刚。
就连宁中子都忍不住多看了眼。
想不到松公子还挺俊俏!
二人随即走出竹舍,回到崖边。
看到松鸣焕然一新的装扮,伶舟雪稍稍有些惊讶,她终于在松鸣身上看到了些许飘渺的仙意,这样的气质才符合他的强者身份。
“这就启程吧,免得被暮雨和霏霏看到,吵着要跟上来……师姐,你看好暮雨和霏霏,在我们没回来之前,你们不要轻易出门。”
宁中子:
“是。”
……
锦嶂城的地基大约是个椭圆形结构。
百草崖在最西端,城主府在最东边,仙衙则位于锦嶂城的中央,意思很明显,道盟是锦嶂城的最高权力机构,有着绝对的权威。
仙衙距离百草崖也就十余里的路程。
如果从崖边御剑飞行,慢悠悠的飞,几分钟就能到。
不过这次,伶舟雪一反常态,领着松鸣朝正门走去。
松鸣一路懒散的跟了过去。
穿过药园的花海与草林,路过连排竹舍,走进宛如屏风般的高耸竹林。
竹林内曲径通幽,一步三折,两旁种了些喜阴的花草,在朝霞撒下的细碎红光中熠熠生辉,虫蝶也开始了一天的飞舞,竹林里一派热闹的气象。
大概是晚上的美景过于虚幻,白天的百草崖景色让松鸣坚定了现实感。
出了正门。
门左右两边是锦嶂城的环城道,本来应该是环住整个椭圆形,结果因为百草崖这个钉子户被迫从西面竖直而下,憋屈的很。
百草崖正对着一条宽阔的主干道,照直走就能直达位于城中央的仙衙。
因为伶舟五魔女之名,百草崖的门外稍有些冷清。
往前走个半里路程,人流就越来越多,两边店铺的吆喝声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