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请他坐下,请他喝了口茶,接着问道:“敢问先生给人抄书,每月可得多少酬金?”
翁龢苦笑道:“忙得时候,可得六七千钱;清闲的时候,不过四五千钱,仅能维持一家温饱而已。”
刘牢之点了点头,又道:“现在一品汇书社初创,需要大量的人手,像先生这样的人才,我可以每年给你十二万钱,吃住全免,不知道先生愿意屈就吗?”
翁龢笑道:“这个薪金已经是我现在的两倍有余了,我如何不愿意?只是家中还有妻小和老人,撇家舍业的,只怕家人不愿意,翁某还要回去商议才行!”
刘牢之笑道:“这个是自然的。只要先生愿意去,我可以先支付一半的年资,作为安家费用。若是先生的家人愿意到芜湖去,也可以安排。孩子可以免费入学堂读书,老人和家眷也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补贴家用!芜湖离建康并不远,经常有毛家的商船往返,想要回来看看也简单得很!”
翁龢满意地笑道:“郎君给出如此优厚的条件,翁某再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我一定尽快给郎君答复!”
刘牢之笑道:“好!”
眼见翁龢已经被说服了,刘牢之心里甚是高兴,又对他说道:“先生长年在这个行当里,想必认识不少抄书的书佣。如果你能够联络到愿意一起去芜湖的,不管多少人,只要签订文书,我可以一次性的给予你此人月薪的一成作为酬劳!这些人的薪资,也不会低于现在收入的两倍!”
翁龢听得满脸通红,兴奋不已。在建康混得不如意的读书人数千人总是有的,只要能说服其中的一两百人,那可就是一大笔钱呢!他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尽力平静了下心绪,又拱手问道:“敢问郎君,这些人都可以先预付半年的薪资吗?是不是不管去多少人,都可以有每人一成薪资的酬劳?”
刘牢之笑道:“当然,我那里只嫌人少,不嫌人多!”读书人,尤其是这些不如意的读书人,刘家现在有大把的空闲位置安置他们,当然是越多越好!
翁龢听了,心花怒放,坐在那里就有些心神不安起来。刘牢之见了,不由得暗暗好笑,又给他出了个主意,道:“翁先生,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你便是连夜亲自去找,又能够找得几人?不如多找些帮手,分润些好处给他们,让他们一起来帮着你来做此事,才能事半功倍!我再建康待不了多长时间,先生要尽快去做才是!”
翁龢听了,不住地点头,对刘牢之急声道:“郎君,我想……这个现在就着手去做!你要抄写的那个《脉经》……”
刘牢之笑道:“没事,那个不着急。你可以拿回家去抄写,纸墨钱到时候一起算,走之前抄写完就行了,这本医书将来也是要刊印的!”
翁龢大喜,忙向刘牢之告辞,急急地去了。
刘牢之看着翁龢满脸兴奋,快步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翁龢在底层不如意的久了,遇上事情便就有些沉不住气,暂时恐怕也只能安排在书社刻印字模、校对图书了。不知道这些书佣里面,有没有可以独挡一面的人才。
且不说翁龢这一去给建康的书佣业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刘牢之吃过了早饭,便带着人要去逛建康的市场。昨晚吃完了晚饭,郑氏姐妹听刘牢之说起一天的见闻,心向往之;又听刘牢之说今日要去逛建康的市场,郑氏姐妹便想跟着他一起去长长见识。左右刘牢之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从毛家借了一辆马车供郑家姐妹乘坐,自己带人骑马向市场走去。
秦汉以来,国家采取重农抑商的政策,对商业有严格的限制。在城市中,居民区称之为里,商业区称之为市。里和市都有总门,定时开关,百姓不得随意面街开门。
在市内有市楼,市楼的下层屋内有专门的市官,上层则悬有市鼓。市令及其属官负责市籍的登记,入市籍者即应定期缴纳“市租”,政治地位低于编户齐民,算是贱民,贵族和官僚不愿意和商贾打交道,多是派仆役到市场上来采买东西。除了登记市籍,市令还要负责给较大数量的交易契约加盖官印、检查货物、检验度量衡以及评定物价等职责。
市场的开启和关闭都有严格的规定,“悬鼓击之以罢市,有钟一口,撞之闻五十里。”经营同类商品的商贾,各自拍成行列,称为“列肆”,贾人在“贾区”坐卖。
建康人口众多,大的市场有四个,在朱雀门南有西口市,北面有盐市,在三桥篱门外有南市,在大夏门外有北市。离长干里最近的市是西口市和盐市,刘牢之今日要看的便是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