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草长莺飞,衡山已遍布淡淡的绿色,四处散发着青草的香味。
李子枫一袭白衫,踏着七十二级石阶而上,衡山派的山门已隐隐地出现在面前,淡金色的晨曦下,‘衡山派’三个漆红色的大字,更显出别样的庄严。
“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弟子们热情地上前迎接,丝毫不介意李子枫眼睛上缠着的半透白绫。
离山又是大半年。再回来,又有了与之前都不一样的思绪。李子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也暂时把门规抛诸脑后,坦然地接受着师弟师妹们的迎接。
“伯伯!”一个身影兴奋冲下来,弟子们都很自觉地让开一条路,看着那抹身影扑到李子枫身上,“伯伯,您好像又瘦了,这些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李子枫轻轻摸着清运的头,欣慰又心酸,印象中,清运应该还是扯着自己的衣袖吵着要看月亮的孩童,转眼间,清运又长高了,俨然一个小大人了。
“大师兄若是再不回来,师父怕是又要愁白了发丝…”许子宁挑着眼眉,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抽动的嘴角,无不表露着憋到极点的笑意。
李子枫甩了许子宁一眼,嗔怪道,“想笑就笑出来吧!当心憋坏了身子,到时师父罚你抄书时,又没力气了。”
话音落地,弟子们一阵哄笑,许子宁红了脸,“大师兄给留些面子可好?”
李子枫佯怒道,“现在知道要面子了?方才的话要是让师父听见,小心让师父罚你罚到没面子。身为二弟子,不知道给师弟师妹们做表率,反倒跟着起哄。”
许子宁扯扯耳朵,讪讪地闭了嘴。
师兄弟们一片和睦的景象,唯有角落中一个落寞的身影格外突兀,李子枫看向身影出现的地方,皱了皱眉。许子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道,“哦,法戒长老已经等候你多日了,怕是又为了……”
二人心知肚明,何宇坤这三个字,成了宗门之中所有人都不愿提起的字眼,偶尔不经意提起,也都是满脸的厌恶和唾弃,连带着法戒长老严诚,走出法戒堂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今日得知李子枫回山,这才试探着出来看看。
李子枫摈退了了众弟子,随许子宁一起,领着清运若无其事地向云天阁走去。
教徒无方,成了严诚的一个污点,连带着法戒堂都成了整个宗门的笑柄。严诚一改往日的严肃和不近人情,甚至连开口叫住李子枫的勇气都没有。
李子枫回到云天阁换了衣服稍作休整,便独自来到尚清苑面见欧阳泽,李子枫接过墨轩手中的茶盘,轻步走进书房,将热茶和点心放到书案上。
欧阳泽坐于案前,微闭着眼,揉了揉微皱的眉头,疲倦地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李子枫叹口气,“师父的头疼病可是又犯了?”
欧阳泽睁开眼睛,站起身凝视了李子枫许久,嗔怪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李子枫垂下眼,“此次剿灭凌夜宫,慕麟阁也是出力不少,弟子又拉着沈公子闯荡了江湖许久,所以怎么也得登门…还有沈阁主,着实热情…”
不知为何,李子枫说话间,耳根子一直发热。
欧阳泽心知肚明,眉眼间的笑意渐浓,大有一种李子枫是去登门拜访未来岳父和大舅子回来的感觉,随即轻咳一声道,“沈公子,可给你出难题了?”
“师父玩笑了。”李子枫避开欧阳泽逼人的目光。
寒暄过后,二人进入了正题,如今凌夜宫覆灭,朝廷叛乱已除,朝野江湖暂时进入了一片相对清明平稳的状态,传至各大门派的公文也少了许多,就连武林之首的衡山派,接连几日接到的公文,也不过是关于租地和铺子的小纷争,派几个稳重些的执事弟子下山处理便可,李子枫看了几本公文,也便放心地合上了。
只是有件事,若是拖得久了,怕是又要引起门派上下不服,那就是对法戒长老门下原亲传弟子何宇坤的处置问题。
提到这个,李子枫也不瞒着,“方才弟子进山门的时候,看到法戒长老了,但是弟子走得匆忙,未来得及上前拜见,着实失礼。”
“不见就不见吧!他这个样子,除了求情,也说不出其他的了。”
路遇师门长辈避而不见是大过,作为掌门的欧阳泽却一改常态地未加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