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让船夫把船撑到岸边,先把黄玉郎送到了岸上。看他还在痛哭流涕,正想着要不要出言安慰,让他选择原谅,却突然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唤道:“黄郎~”
燕赤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妇正站在他们不远处,对着黄玉郎招手。那少妇眉如柳叶,眼如碧波,琼鼻略挺,红唇微抿,真是不可多得的红粉美人儿。她轻移莲步向这边走过来,一双丹凤眼不住地来回打量着他们二人,顾盼剑自有一种媚态摄人魂魄。燕赤霞被她眼神所摄,也不由一阵醺醺然,心里暗呼:好个妩媚的人儿!
黄玉郎不知燕赤霞心中所想,看到那美貌少妇却是惊喜交加,快步迎上去,拉住女子的玉手,破涕为笑地说道:“娘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那美妇人笑着说:“若再迟回来数刻时问,恐怕你对我就产生疑心了······”燕赤霞听他俩人交谈,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美妇人是看出那巨商对自己意图不轨,便故意将自己作价千金,让自己相公假说愿意卖给商人。黄玉郎一介书生,秉性纯良,本不肯这样做,却架不住美妇人一再要求。而那商人却是色迷心窍,没看出有诈,欣喜若狂地给了黄玉郎金子,让美人上了自己的船,却没想到转眼间人财两空。
燕赤霞听明白了事情原委,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心想那富商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然后又想到这妇人如此轻易从巨商手中脱身,又如此迅速来到岸上,恐怕不是等闲之辈,莫非是她?
这时,黄玉郎和少妇的交谈似乎发生了些不愉快。却是黄书生一再细细追问,那少妇有些不耐烦了。只听她说:“我一生做事,向来不管俗世戒条。对于那些吝啬鬼守财奴,我就故意破费他们的钱财;对于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劣绅,我就要诳骗他们的钱财。我若是依你所言,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我们到哪里去弄这千金呢?钱财到手,我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你身边,你就应该感到幸福和满足,你这样刨根问底,到底要作什么?”那黄玉郎被她一番凌厉言辞说的脸色涨红,不再开口了。
看他二人都沉默下来,燕赤霞便趁机出言说道:“黄兄,听刚才二位所讲,黄家娘子也是嫉恶如仇,替天行道之士,在下佩服。”
那美妇人刚才便看到此人,只是和黄郎交谈,没甚注意他。现在听他讲话,对自己行为甚为赞赏,便径直问道:“你是何人?怎会与我相公在一起?”言语间尽显豪放,全无小女儿姿态。
燕赤霞便将刚才如何与黄玉郎相遇之事简要复述了一下,并问起她的姓名。妇人听他乃是游历剑侠,刚才出于救人之心相遇,不由对他好感大增,便自我介绍道:“妾身霍婷,多谢燕大侠刚才救助我家相公。”语气温柔似水,全不像刚才那般强势。
燕赤霞听她姓霍,心想所猜定然不错,她必然是书中的《霍女》了,专用“仙人跳”整治土豪劣绅的奇女子。说起仙人跳,电影《天下无贼》的开场戏可以说对此作出了经典演示。而霍女,据原书故事,在遇到黄玉郎之前,已经用此法整治了两个河南富户。而书中还说霍家一家都可能是仙人,若真是如此,那她可是“真·仙人跳了”!
燕赤霞正胡思乱想着,这时霍婷出言邀请道:“燕大侠,可否赏脸到妾身家中饮一杯水酒?实不相瞒,妾身娘家正在镇江,这次便是和相公一起回来拜见父母的。”
燕赤霞本欲推辞,但突然想到书中提到霍女的父亲和兄长,也都是颇有侠气之人,何不趁此前去一见,便欣然同意,跟着他们一起往镇江城中走去。等走到城中一所坐北朝南的宅子前,霍婷对于他们二人说“到了”,便推门直接走了进去。屋子里立刻有七八个人走了出来,老少男女都有,过来迎接他们。领头的一位老翁,打量了他们几眼,然后对着黄玉郎说:“这就是黄郎吧?”霍婷低声告诉他:“这是我父亲。”黄玉郎连忙行礼参拜。
老翁微笑着让他免礼,又看了看燕赤霞,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向她女儿问道:“这位是······”
霍婷便介绍道:“这位是我与相公刚认识的朋友,叫做燕赤霞,乃是一位剑客。”
“哦?”那老翁闻言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燕赤霞,捋着胡须道:“燕侠士乃是剑客吗?那太好了,我家大郎颇爱结交剑客侠士,你们可要多亲近亲近。”燕赤霞闻言向他身后众人卡看去,只见其中一个年轻人,正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身材魁梧,脸色傲然,想必就是大郎了。
一阵寒暄后,众人把他们三人迎入屋内,端出美酒佳肴来招待他们。鸡鸭鱼肉个个切成了大块,酒也有大碗相盛,吃喝起来,令人豪气顿生。众人相饮甚欢,对燕赤霞更是频频劝酒。很快,推杯换盏之间,燕赤霞便喝得醉醺醺得,而黄玉郎早已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迷糊间,燕赤霞感觉被人架到了房间,抬到了床上,便昏昏睡去。
等燕赤霞醒来的时候,看窗外已是夜深人静了,心想这霍家敬酒好生厉害,以后可要小心,不要再给灌醉了。他走出房门,看夜空正是月明星稀,凉风徐来,让人神清气爽。燕赤霞既无睡意,便飞身上了屋檐,打坐吐纳起来。
大概运行了数个周天之后,燕赤霞感觉体内真气和金丹又壮大了许多,便收了功,心想这金丹诀不愧是吕仙妙法,进境如此之快。这时,燕赤霞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饮酒声。他向声音传来方向望去,正是客房方向。
燕赤霞心下好奇,便从房上,轻身来到客房房顶,揭开屋顶瓦片,偷偷向里看去。只见霍家老翁和大郎正在与人饮酒行令。而对饮的是二位客人,都身穿戎装坐在上座:一个头裹豹皮头巾,人长得也是豹头环眼,面目威严,如天神下凡,威风凛凛;另一位客人,则是戴着一幅虎头头盔,虎口衔着他的额头,虎鼻虎耳俱全,栩栩如生。
燕赤霞想看这二人样貌绝非凡人,不由更加好奇,便潜伏在房顶上,想听他们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