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景致!孔兄,你擅长诗词一道,如此美景,可有佳句?”听到有人发出相同的赞叹声,燕赤霞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书生打扮模样的人,正在说话的个子略矮,面貌颇为清秀,衣着华贵,眉眼间透出一股倨傲之气,
“金兄过奖了,一时之间,我还想不出什么佳句,可以写尽眼下美景。”另一位书生个子略高,看起来忠厚谦逊,衣着虽然简朴,但难掩其气度涵养。这个世界正处于前世的明朝时期,科举以八股取士,士子虽仍有吟诗作对之风,但诗词之道已注定走向衰落。
“说起诗词一道,近几日我读当朝李大学士《怀麓堂诗话》,倒颇有些领悟。书中言道,诗者当“陶写性情,感发意志,动荡血脉,流通精神,有至于手舞足蹈而不自觉者。”所以,寄我意于其中方为诗也。孔兄以为如何?“金姓士子似乎有意卖弄学识,侃侃而谈。
“李学士精于诗词,确有独到见解,但其诗词,仍未达唐宋气象。世人多慕其高位而非慕其才,不免有些过于盲从。”那孔姓书生性格有些耿直,便老实回答道,却没注意那金姓书生听后,脸上有些羞恼。
燕赤霞听他们的谈话,想起前世读书时倒是了解过李东阳这个人。他所作的《怀麓堂诗话》,于诗词倒也有些见解,但虽言说诗词重意,观其生平所作,却多显空洞做作,没有什么佳句,不显得有些讽刺。不过他身居宰相高位,位高权重之下,追随者自然趋之若鹜,极度吹捧。这孔姓书生所言,倒也中正。想到此,燕赤霞不禁轻笑出声来。
“这位兄台因何发笑,可是对诗词也有高论?”那金姓书生转头过来问道,怒目相对。他听了友人的话心中正在恼怒,但碍于其身份不便发泄,见旁边这打扮清贫的士子也敢发笑,便把怒火都像向他发来。
“高论不敢当,不过我认为诗虽多重意,但无意未必不能成诗。”
“荒谬!无意焉能成诗?你有何凭据?”见这鄙陋之人还敢出言辩驳,他更是难压怒气,语气更加凌厉。
“诗词者,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燕赤霞本不欲和他争辩,但见他咄咄逼人,也不免径直反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为诗词者,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好一番论辩!条理清晰,丝丝入扣!那书生听完,想张口反击,却是无从辩驳,清秀的脸堂硬是憋成了猪肝色。
“好一个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兄台对诗词果然见解精深,不知尊姓大名,在下佩服之至。”那孔姓书生,却是听得双眼发亮,心中钦佩不已,只觉得这番诗论比之李大学士,境界还要高远许多。
“在下燕赤霞,兄台过奖了,在下不敢当。”燕赤霞对这孔姓书生倒是有些好感,也拱手行礼回道。不过,他确实不敢当,不敢将《人间词话》的经典词论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