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天之桥死伤惨重,那北部壁垒俨然成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无底洞,正不断吞噬着数以百千计的生命。
一时,关外关上尽为血染,赤红一片。
...
此时的云水长城,剑门关下篝火通明。
不多时,一名踏浪使得急报,正自东而来。
她见得关楼废墟上的洛羽背影,行礼而拜:“启禀道子,天之桥传书来报,北部壁垒大阵损耗至极,不得已之下丹老、剑圣、界王、风师等被迫应战,不敌珈男。此战...此战...”
见踏浪使迟迟不开口,周遭众人纷纷焦急询问。
而踏浪使却显得有些犹豫,显然这消息极为不利,她怕影响士气。
洛羽则道:“说吧,此战如何?”
“诺。”踏浪使垂首似有哀容道:“丹老本就虚弱不敌那妖女,被吾帝、天后等冒死救回,可...可界王、风师却不幸陨落!”
“什么!?”
“界王、风师...陨落了!”
众人霎那色变。
只见踏浪使悲伤道:“清老另有绝笔,欲呈道子。”
洛羽叹息一声:“念吧。”
只见踏浪使起身,手起传音小剑烙字于前,悲壮念曰:
「吾,奉命镇守天之桥,今界王、风师憾陨,众已累伤,六千山海卫士牺牲殆尽,然邪攻势未衰,前途难卜。若天之桥壁垒健在,吾当生还觐见道子。如壁垒失守,当埋骨天桥,身膏野革,无颜面山海。他日天地若安,您为圣战之尊,乘龙艘过天桥海口时,如见波涛如山,那便是吾等来见殿下了。
——清九仙,绝笔。」
一时间,众人为之动容,已是咬牙热泪盈眶。
可洛羽却头也不回的说道:“传令天之桥,地仙陨、尊者上;尊者殁、太一赴......绝不可叫邪众踏足天之桥一步。同时,令起水灵族征兆山海卫赴天之桥,以做后备。”
“道子!”那踏浪使猛然震惊抬头。
龙丘飞皇不忍,咬牙道:“道子啊~夜幕已至,天之桥危若累卵,决战吧?”
“道子~决战吧!”
一时间,身后道众纷纷请战声四起。
可洛羽却决然摇头:“时机还未到来,还未到啊~”
他挥手道:“去吧。”
那踏浪使只得咬牙行礼:“诺!”
...
剑门关废墟之中。
透过残砖断壁,洛羽眺望着北方暗沉的天际。
不远处,盘坐不动的木闫邪一直盯着洛羽的背影。
似乎知道木闫邪一直看着自己,洛羽有些好奇的问道:“夕阳西下,暗夜将至,你不想问为何我还不决战?”
木闫邪打量着洛羽未有佩剑的腰际,声音平淡道:“有些,但更好奇你的剑?我记得...你的剑很厉害。”
对于木闫邪关注的方向,他似乎早已习惯:“到时候你就看到了。”
“什么时候?”木闫邪追问。
洛羽转过身来:“快了。”
他走到了木闫邪的身旁靠墙而坐,依旧望着北方:“你刚回来,其实没必要到此,不过还是得谢你一声。”
对于这答非所问的回答,木闫邪只皱了皱眉:“人情得还。战场...属于男人。”
洛羽笑了一声:“不错,战场属于我等男儿。对了,听说你不久前在天之桥做过守军?”
木闫邪只‘嗯’了一声:“现在也是。”
“对,我们都是。”洛羽微笑看向了北方夜空。
沉默片刻,木闫邪也跟着看去:“老祖有句话托我转告你。”
洛羽知道木闫邪口中的老祖是河上公,他摆手道:“知道知道,河上公是想告诉我,他答应赋少的要求是什么。”
“你...不想知道?”木闫邪看来。
洛羽摇头:“所谓不想知道,要么是心中坦荡,要么已经知道。”
“你是哪种?”木闫邪询问。
洛羽怅然而笑:“过去是坦然,现在是知道。想来...赋少应该会说:本少若在山海一日,你河上公的传人就要与本少一起找洛羽的不开心;若不在了便告诉那破道子一声,莫家的狗屁债...本少还了,神庭的老东西可以一用。”
话音未落,木闫邪已显露惊讶之色,因为洛羽所言几乎与老祖对他说的一字不差!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能知晓?”
“为何?”
洛羽嘴角翘起:“因为...我就是这么做的。”
木闫邪眉头紧锁:“你...好像和过去有些不一样?”
“是吗?”
话音未落,北方遥远的夜空,隐隐极光掠影一霎而逝,随即东方亦是如此。
见此,洛羽随之起身,同时说道:“人...总是会变的,何况我那兄弟说得很对。”
说着他拍了拍衣摆,向外走去。
“走吧,时机已到。”
...
日落西山,残月悬空。
神赐大陆,天之桥。
如今,天桥北部壁垒在珈男圣女率领的数万邪众猛攻下,已是岌岌可危。
山海卫六千众已战死大半,不到千人,可谓死伤惨重。烟雨使徒与踏浪使已在妙水柔执事的带领下,于日落前全数压上。
南地山外势力更是前仆后继,不断冲上壁垒涌向防御大阵的缺口处。
此时,大阵没了界王的护持,已裂变得残破不堪,即便有天后、子桑海等一众阵道大家合力勉强维系,也是杯水车薪,可谓摇摇欲坠。
壁垒上,随处可见被邪修重创的修士,有的已然没了气息。而行色匆匆的五行丹宗弟子更上下奔走忙碌,将一个个失去战力的伤者救下城关,为其化丹疗伤。
壁垒下,到处都是伤者的痛呼与呻吟声,壁垒外则是轰鸣不绝,厮杀与金鼓声震天,让人闻之如处地狱之中。
天之桥虽狭长千里,但即便离得如此之远,在南部壁垒内外集结而来的三十万赵军精锐,依旧能清晰的听到北方轰鸣如雷滚声。
而北地逃命而来的百万计难民,此刻不知为何?却被阻挡在了南部壁垒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