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突然由炎热变得闷热起来,苏大雨听到一个闷雷,坐了这么半天,喊的嗓子都快哑了,一个人也没过来,他找不到有什么问题,也许,那姑娘说的有道理,明天过来要搭凉棚。
他毫不费力的挑着扁担回了家,妻子帮他拿下来,进了屋,妻子杀了一个大西瓜,切成两半,儿子嚷嚷要用勺挖着吃,他另一只手在写字,不方便拿着吃。
妻子吃得很文静,苏大雨吃西瓜就像有人和他抢一样快,一眨眼的功夫,皮上就一点西瓜瓤都看不到了。
“还吃吗?”妻子问他。
“再吃一块。”还是很快,胡子上全是西瓜水,妻子没来得及阻拦,他用袖子擦完,妻子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吃还有一半的西瓜,轻轻的吐出去一个黑色的籽。苏大雨对妻子笑了笑。
有媳妇真好,比以前好多了。
还有,可爱的儿子。
这么好看,随他。
他满脸的胡子,但长得不丑。
“儿子,怎么不吃?”苏大雨问。
儿子说:“爹,你喂我吧。”
“行。”苏大雨在西瓜中间挖下一个圆形,递到儿子嘴边,儿子边吃边说,“谢谢爹。”
苏大雨大笑:“喂个西瓜,谢啥?来,再吃一口。”
儿子吃着吃着,不小心把一个籽吐在了纸上,正落在他抄写的《三字经》“老何为”三个字的“何”字上。”苏大雨手忙脚乱的用手扒拉下去,但痕迹还在,他不安的看着儿子。
“爹,没事的,我再重写一遍。”
“老大,吃西瓜。”
强盗头头吃下第一口,没籽。
第二口,没籽。
第三口,强盗头头把籽噗噗都吐在了小兄弟身上,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破口大骂:“你瞎吗!没特么看见有籽吗?”
“爹,你在想什么,我说我重写一遍就行了。”
“没事,想起很久以前。乖儿子,等爹赚多钱,咱就不用这破纸了。”
时莫语想不出办法。
苗娣说的没错,在肠胃里,什么办法都能拿出来,在手臂里,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做手术,不过,孩子太小,她没有给这么小的孩子开过刀。
“苗姐,既然虫卵在他的肠胃里,为什么会到手臂里,可能是通过什么渠道走过去的?”
苗娣想了一下说:“血管。”
“在肚子里可以通过呕吐或者排泄,通过消化来将虫子取出,虫子挪到了手臂,血管,”时莫语咬了一下嘴唇,“能不能让虫子重新回到肠胃里。”
苗娣说:“你在说梦话吗?”
时莫语愣了一下:“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苗娣语气生硬,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心痛。
“我们都是懂医的人,怎么可能救不了一个孩子?”时莫语不愿相信的语气。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救,这就是命。”
“肯定有希望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痛苦。”
方方问:“我会死吗?”
苗娣叱道:“小孩子不许说死!”
方方像没听到:“如果我会死,我想像你道歉。”
苗娣眼神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胳膊太疼,方方用力咬了一下下颚,垂下眼睫,又抬起眼眸,漆黑的眼珠看着苗娣,犹豫着,还是说:“苗姨,我骂过您。”
苗娣声音平静:“很多人骂我,习惯了。”
“苗姨,对不起。”方方哭着说,疼,也是忏悔。
有些人,只有在生死关头,才知道自己犯下多大错。
“我刚才骂你,爹才教训我。”
苗娣说:“过去了。”
“您原谅我吗?”方方问的小心翼翼。
“错的不是你。不要说话了,把眼睛闭上。”
方方虚弱的说:“我害怕,苗姨,我怕睁开眼睛就看不到爹娘了。”
时莫语背过身去,眼圈通红,泪花闪烁。
“我再也不骂人了,做懂礼貌的好孩子,我不想死。”方方用尽力气大哭。
里正和夫人听到哭声冲了进来,方方安静下来,漆黑的眼珠看着他们,有一瞬间的光在他眼神里一闪而过,苗娣咬住嘴唇。
“方方,娘在这,你不会有事的,小虫子会爬出来的。”
“方方,爹会想办法救你。”
夫妻俩一起跪下来,看着时莫语和苗娣,时莫语让他们起来,说:“我需要割开方方的胳膊,但这很危险,若是止不住血,方方会……”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这是墨虫,通过血液游到手臂,将血液染成黑色,墨虫毒性很强,世上并没有解药,将虫子取出来,只是让方方不再疼,但用不了除夕,虫毒就会跑遍全身,谁也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