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主任走了,照顾陈清达的工作人员们还在忙碌着。毕竟,他们要组成一个特殊的家庭在这里长期工作下去,许多的细节还需要面面俱到。
陈清达拄着拐杖,独自徜徉在小洋楼里。仿佛经历一段时间长廊,曾经的往事历历在目。
这座小洋楼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当初是一个英国传教士修建了这栋建筑,一切的设计和施工都是按照当时的欧洲标准。
当这个传教士到了晚年,便回到自己的祖国了,就把这个宅子卖给了当地一个土豪。后来几经转手,小楼的产权转到了一个爱国华侨的名下。
当时正值抗战。因为宁海处于东部沿海小镇,很快就沦陷了,成为了敌占区。那位爱国华侨就以这座小楼为掩护,为地下工作者收集和传递大量的有价值的情报。陈清达当初就是一个年轻的交通员,并协助那位爱国华侨工作和战斗在这座小洋楼里。
可是,由于汉奸的告密,这个情况站暴露了,很快被日军包围了。那位爱国华侨身为负责人为了掩护陈清达等同志,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最终壮丽殉国。小洋楼也落入了一个伪军军官手里。
陈清达永远忘不了那位爱国华侨的英雄壮举。解放后,他回到这里任职,为了缅怀那位爱国华侨的丰功伟绩,他把这座小洋楼的当时主人,一个地地道道的汉奸给绳之以法了,而把这里当作了一个纪念馆。等他调离宁海后,纪念馆就不复存在了,这里又经历了几个主人。如今,当他身患重症,选择落叶归根时,当地政府便把他安顿到了这里。
虽然他当年为官清廉,从来不占公家东西。但出于对这座小楼的特殊情感,最终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自己已经到了风烛残年阶段,也许要追逐那位烈士了,在生命最后的阶段选择这里告别人世,也算是对自己一个告慰。
“陈老,您的口味重不重?”正在忙碌晚饭的保姆寻到他。
陈清达回以一个深邃的眼神:“我在饮食上并不挑剔,就随大众口味就行。”
“哦,您喜欢吃辣吗?”
陈清达摇摇头:“年轻时喜欢吃辣,但现在医生不让吃了,因为它抗药。”
“好的,我知道了。”保姆转身走开了。
陈清达抬头仰望了一眼天花板,又转回那个大客厅。那辆轮椅车正摆设其中。一位负责照顾他生活的工作人员正在侍弄一个大花盆。花盆里长出一颗高高的铁树。
他迟疑一下,冲工作人员招招手:“小温?”
年轻的工作人员一抬头:“嗯?”
“我有些胸闷,能推我去外面走一走吗?”
“当然可以!”工作人员赶紧擦了擦手,把那辆轮椅车靠近了他。
他经过一番瞻仰故地,已经疲惫不堪了,甚至的举步维艰,不得不依靠那辆轮椅车。
当他坐着轮椅车徜徉在外面的庭院时,又勾起了一连串的回忆······
第二天,那位办公室主任又来了,并且陪同一位本市最高级领导——张书记。
张书记已经是年逾花甲的老人了,但在陈清达跟前,就像一个小辈,恭恭敬敬地问长问短。
陈清达很是客气,对这位家乡父母官的周到安排表达了感激之情。
张书记则表示:“陈老,照顾好您的晚年生活,这是上级交给我们地方政府的一个重大政治任务。我们岂敢怠慢您呀。以后宁海市的工作,还需要陈老您多多指导啊。”
陈清达一声苦笑:“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我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顾命还顾不过来呢。”
不料,张书记一脸凝重:“陈老不要灰心,把您的病彻底治好,也是上级交给我们的政治任务!”
陈清达猝然一惊:“张书记,你开啥玩笑?我患得可是不治之症呀。”
张书记摇摇头:“不,您的肿瘤是良性的。只需一个成功的手术就可以治愈。”
陈清达叹了一口气:“唉,我何尝不清楚是良性的?可它长的不是地方了,正好长在脑壳里。这样的肿瘤还分恶性和良性吗?很多大医院对这种病都没有办法。”
张书记却很自信,含笑问道:“陈老,您知道咱们宁海在那些方面闻名全国吗?”
陈清达思忖道:“它作为海滨城市,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是走到全国的前列的。它的经济增速应该是最有名的吧?”
张书记又笑道:“看样子您真的不知。”
“那到底啥方面有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