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狗!我和你们不共戴天!”车难牙举起手中弯刀,狠狠朝自己脸庞划下,一刀恐怖的血痕出现的脸上,鲜血直趟。
上次的战争如何失败的?正是李文通带领几万汉卒,冲进敕勒大草原抄了右谷蠡部后路才导致特若尸逐撤军。这一次特若尸逐自然不会再中伍祐“奸计”,早早就准备好三个万人队,在瀚海草原的左中右摆出防线,一旦有汉军进入瀚海草原就扑上去拖住,等待救援。
但车难牙没有完成任务,因为他没追上汉军。
十几天来,他带领一万戎骑一直在追赶。每次追不上十里就会失去人影,好不容易凭借马蹄的印记追上,汉人已经完成搏杀,留下满地的残骸和孤儿寡女。这一次追到蛮多可部落之后,看到的景象更是让车难牙双眼欲裂:一个五千多人的营地,竟然没有一个活口,就连几万牛羊都被斩杀殆尽,流出的鲜血冲天蔽日,血腥气熏得方圆十里的狼都被引来,嚎叫不断。
“汉人去哪了?汉人去哪了?给我追!”车难牙近似疯狂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因为所有人都被汉军的冷酷激起了滔天杀意。这样的事,他们在汉地做过无数次,同样的结果,落到自己身上就受不了,典型的豺狼性子。
“汉军南来?估计有四千人?”四千是车难牙的估计。在车难牙看来,汉军都是一人一马,四千多匹马当然是四千汉人。
特若尸逐接到车难牙的汇报,低头不语。车难牙的预计出乎特若尸逐意料,原以为汉军的骑兵大多被托在朔州和晋阳,没想到还能出动那么多人冲进草原。
“告诉车难牙!若是有一个汉军冲进敕勒大草原,让他提头来见!” 特若尸逐没有多的话,朔州之战打的焦灼无比,若是没有别的办法,很难打下如此坚城,哪里还抽得出多的精力去管车难牙。
“嘣!——轰!”皎洁的月光照耀在一条小河旁边的营地上,烟雾弥漫的夜色被一阵震天的马蹄声踏碎。
无数的戎人男子根本来不及穿好衣服,提起弯刀就冲出帐篷,透过朦胧的月光,远处的汉人铁骑已经依稀可见。“汉狗偷袭!”“汉狗骑兵!”“吹号!”
可惜没用,五行阵的加持下,轰鸣的马蹄声就似滚滚惊雷,疾驰的战马无人可以阻挡,三千人组成的铁流瞬间清扫一切、摧毁一切,在这股恐怖的力量面前,戎人的围栏、帐篷都和薄纸般一捅就碎,仓促集合的军阵瞬息就被切成两半,四散而逃的妇孺一旦被卷进洪流也瞬间变成肉泥。
……
“第二个大部落了!”朱二郎锤了锤腰杆,有时候搞后勤比打仗还累。
“卿哥,这次斩首首级算两千一百人,其他的妇孺……执法队那边,没算;牛羊马匹五万多,可惜了;奴隶救出来有一千多点,全编进去?”
“挑一挑,实在不适合打仗的,丢到后面算役夫”全编进去可能影响磨合和战斗力。这段时间除了行军便是在训练阵型,其他军令什么的可以慢慢学,五行、六合、八卦阵等必须首先学会,否则一旦遇敌,杂胡和汉奴没有半点用处。
“对了,执法队那边发生两起问题,有几个家伙没管住裤裆,犯了您的军令!”朱二郎随口一说,看看颜子卿什么反应。
“明日清晨,全军面前斩首!”颜子卿面无表情,这样的口子绝不会开,一旦开了,汉军就不再是军队,而是一群野兽。
“卿哥,不用吧!?要不打几十鞭子算了?戎人女子而已,最近下面的弟兄们也实在太辛苦了,要不——”这样的话,除了朱二郎,其他人哪里敢跟颜子卿说。朱二郎这样说,未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杀!”颜子卿瞪朱二郎一眼,再无多话,“管住你自己,虽然永昌侯府不靠你来传承!”
“哦!——”朱二郎缩缩脖子,感觉下面好冷!
“阿答力部!汉狗,汉狗,你在哪里!——” 车难牙第二天来到营地,看到的只是满目疮痍。根据马匹的脚印,汉军数量又增加了部分,竟然达到了一万多。但车难牙知道这该是汉人抢劫几个部落之后,得到了戎人的马匹。一人双马?汉人的人数难道不是四千,是六千?对了,那些被救的奴隶,汉人数量涨了,不是四千,是六千!
车难牙从来没有把汉人往一人三马上算,那样原先的汉人才几个,能攻破这几个大营地?
“杀!——”颜子卿骑马立于营地中心,看着另一个四散奔逃的戎人营地。千人以上的营地这是第五个,这个部落也完了。
一只只利箭登空飞舞,一把把重剑寒光纵横,利箭穿胸膛,寒光斩头颅,血雨满天飞。
三千骑兵的纵横驰奔,在戎人营地趟出一条泥泞血路,没有仁慈、没有怜悯,充斥耳畔的只有凄厉的惨叫和喊杀声。地面躺满尸体,空中传来喧嚣。
“校尉,还得等会,这次兄弟们没收住手,杀开了!”冉八有点不好意思,给颜子卿解释。
“没收住手?”颜子卿看着散发冲天血腥的的营地,不解问。
“嗯,这个营地老的、少的、女的全都有弓箭,兄弟们死伤惨重,所以就没有区分了,尽数斩杀!”这样情况并不少发生。全民皆兵的事,戎人中不少,部落越小抵抗越激烈,一旦汉军伤亡过大,自然就停不住手。
“伤亡多大!”这才是颜子卿最关心的。
“两百多人!”冉八脸都抽搐了。前几次干掉人数五千的营地也没这么大伤亡。当然,这也和最近加入的杂胡和汉奴有关,人数太杂,实力长短不齐。大浪淘沙,几次拼杀之后,活下来的自然就是精华。“就连十岁八岁的小狼崽子都捏着弓箭,这个部落不简单。”冉八指了指远处的营地,一条蜿蜒的血河出现在颜子卿面前。
“杀人总比被杀好”颜子卿胯下马匹,走进血河中心。随着步子的前进,战袍被溅起的血花染红,众将相视一看,默默跟随。
“自古以来,戎狄笑了我汉人就要哭;我汉人笑了,戎狄就要哭!”颜子卿转过身来,目视众将,“我为血衣伯,以我鲜血护我大汉。我等身上染上的鲜血越多,戎人能留的血就越少,我们的子孙就越不需要染血。我等在此浴血搏杀,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只盼我大汉子民,千秋万世,永远屹立这天下万族之巅!”
“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 “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 “内不愧心”
边青桐看着远处站立的颜子卿,看着众将半跪在颜子卿身边大声喊出的话语,泪水夺目而出。戎狗攻破家园,亲人战死沙场没有哭;被劫到戎营,受尽百般**没有哭;被戎妇欺凌,姐妹惨死没有哭;汉军攻破营地,被解救出来也没有哭。
这次边青桐哭了,为这群奋战在戎人群伺的险恶环境中,依然心存故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汉勇士感动。随着一声声呐喊,不管是骑卒、杂胡还是曾经的汉人、过往的汉奴、现在的汉军,此刻全都归属到大汉二字中,举臂高呼,声音震天。
……
“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
“该死!毁掉它”车难牙看着这么一行汉字,怒不可遏。其实不用他下命令,也无需毁去,这个营地已经完了。该烧的全部被烧毁,剩下的全是死尸,留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即便不管它,不用多久草原狼群也会让这里的一切消失,来年这里的草茂盛无比。
“汉人到底有多少?”已经是八月,车难牙追了一个月的时间,汉人马蹄越来越多,现已接近两万,沿途所有的部落,万人以下的,没有一个能逃出毒手,汉人到底多少人?
难道有一万人?汉人不停汇聚,越来越多?车难牙看了看自己身心俱疲的一万手下。一个月的追逐,无论是人还是马早都到了极限,要不是心底一口气在默默支持,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汉人,汉骑,你们到底在哪里?
雨夜漫漫,淅淅沥沥。汉军身披雨挂,立马在一个庞大的戎人部落前。巨大的部落,一眼望不到边,这是瀚海大草原以东最大的部落,䇋其部落,百年前的右谷蠡王王族部落。衰落百年至今,即便如此,依然还有近三万人。